算了,随她去吧。
“大妞,你看着点儿妹妹,娘去烧点儿热水。”
萧圆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强逼着自己忽略原主身上的气味,暗示自己先吃饱饭要紧,这会儿她已经哄好了肚皮,这身上的味儿就有点儿受不了了,不管怎么样,脸总要洗的。
第3章咒骂
她们娘三刚稍洗漱干净,这家里就有人回来了,回来的还不是别人,正是家里的老太太。
萧圆早就等着呢,要是老太太不长眼的一上来就找她的晦气,萧圆就让她知道知道她的厉害,她可是提前就藏了一把镰刀,外加一根扁担。
“天杀的,谁偷吃了我的鸡蛋!晴天白日的,就敢偷我家的蛋,还有没有王法了?乡里乡亲的,偷吃老娘的鸡蛋,要不要脸,小心生了孩子没□□!”
.....
“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偷了我家的鸡蛋呐,怎么不降雷劈死他?可怜我一家老小就指着鸡蛋过活,丧天良的玩意儿!”
“偷吃我家的鸡蛋,我老太婆咒你全家烂心烂肝烂肚皮,头上长疮脚底流脓,喝水就呛死,吃饭就噎死,走路摔断腿,干活断胳膊.....”
王老太太日常生活的头一件大事就是每天在打开鸡圈的时候摸摸鸡屁股,摸完鸡屁股,她就知道今天能收几个蛋。
也正是有了老太太这样的非常手段,家里三个儿媳妇(养子媳妇不算)十来个孙子孙女愣是没一个能蛋的手脚,一直以来太太平平的,鸡窝里的蛋从没少过一个。
今儿个是破天荒头一遭,居然有人偷了她的鸡蛋,这简直就是对她鸡屁股权威的亵渎,对她一家之主最得力打手的挑衅,是对她这个公社最强鸡蛋守卫者的公然不屑。
当然这些词儿,王老太太是不知道的,但这感觉就是这么个感觉,总结的很精辟!
鸡窝旁边散落的鸡蛋壳就是铁证,这贼实在是太嚣张了,一刻都等不及就吃了她的鸡蛋,这肯定不是她家孙子干的,自家孙子自己知道,但凡偷吃了,哪有不毁尸灭迹的?
她是没想过萧圆会偷鸡蛋的,在她眼里,那娘三就是鹌鹑,她轻轻咳一声,估计就能把她们吓死,哪还有胆子敢偷吃家里的鸡蛋,就是想想她们也是不敢想的。
当然她也不怀疑家里的其他人,在她的铁腕治理下,家里是没人敢私下偷吃鸡蛋的,就是偷吃也会被她的火眼金睛发现,肯定是外人趁着她家里没人来偷的。
想到这里,她一叠声的就跑到门口骂将开了,今儿个是亏大发了,3个鸡蛋呢,这要是只偷一个解解馋,她稍稍骂两句也就算了。
这可是三个鸡蛋啊,她受不了,想她一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萧老偷蛋贼听老太太在那儿骂的欢,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诅咒什么的,她才不怕呢,只是默默的多喝了几口水,她刚刚烧了开水,正好放凉可以喝了。
娘三个洗漱过后,面上干净了不少,最起码有了人模样了。
不久前她随便在外面的晾衣绳上拿了条毛巾,给自己和孩子擦了擦身子,好好洗了把脸,这会娘几个正吃饱喝足坐在床上休息。
趁着老太太骂人的功夫,她又翻检了这个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只是这房间,一眼就望到头,啥值钱玩意儿也没有,失望。
大妞不知道是她娘吃了鸡窝里的蛋,这会儿还是很淡定的和二妞玩手指头,奶奶经常骂人,她都习惯了。
外面的王老太太骂了半天,口头上震慑了潜伏在附近的偷蛋贼,这才口干舌燥的往屋里走,经过萧圆她们这屋的时候,心情又不好了,老太太忍不住又骂将起来。
“这一天天的躺着,擎等着我这个老东西来伺候你们,多大的脸!”
“还当自己是给资本家小姐当丫鬟呢,上下嘴皮子碰碰就有老妈子动手,赶快醒醒吧,如今都新社会了,没那么好的事儿了。”
.....
“我们王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找了你这么个大佛进门,整天不干活光知道躺着享清福,懒的生蛆的东西,农忙了也不知道搭把手,就等着我这把老骨头忙完地里,忙活家里。”
“哼,这么娇贵,就该挨批才好,还得挂着牌子游街,游上几遭就知道好赖了,省的一天天光吃粮食不干活,比那小姐还舒坦。”
老太太骂完,恨恨吐了一口口水,哼,不干活还想吃饭,美得她!先饿上几顿,回头看她怎么收拾这三个贱皮子。
大妞和二妞听着老太太在那儿破口大骂,怯怯的偎在萧圆身边,大妞还不时用眼睛扫一眼她娘,以前奶奶骂人的时候,她娘都会抹眼泪,今天她娘好像没有抹眼泪了。
萧圆拍了拍两孩子,心说她现下算是知道原主为什么这么怂了,八成是被吓破胆了。
记忆里老太太也是这么一天三顿的骂,正常人被这么骂也受不了,何况原主本身确实有点儿问题。
就这么地,老太太误打误撞拿住了原主的把柄,原主心有忌惮,不敢反抗,老太太一看原主好欺负,更加变本加厉。
怪不得原主性子软弱,实在是前几年斗地主闹的太厉害了,血淋淋的例子发生在眼前,把原主一个温室里长大的姑娘吓坏了。
这家成分好,在这年头就是护身符,日子虽然过得不好,但总比送命强。
换了现在的萧圆,她才不怕,她就是资本家的丫鬟,谁能说不是?
她走散那会儿全国还没解放,世道乱的很,原主的家离这里隔了好几个省,她是被人贩子拐到这边的,后来侥幸跑了出来,中间倒了不少手,谁还能查出她的底细不成。
她就是被迫卖身的可怜小丫鬟,就是被剥削的阶级,是无产阶级中的无产阶级,真要说出来,她成分比这家还要好,毕竟这家解放前还有两亩地呢。
萧圆琢磨了一晚上,总算在鸡毛蒜皮的琐碎里找到了突破口,就等着天亮搞事儿了,这日子她是一天都不想过,有了头绪,她总算舒了一口气,到后半夜模模糊糊的才睡过去。
“娘,我饿,娘,娘,我好饿!”
大妞其实早早的就饿醒了,只是娘一直没醒,她就一直等着,可是她好饿啊,她昨儿个趁着人不注意偷吃了个窝窝头,这会儿早就饿啦。
可能是姐姐的声音唤醒了旁边的妹妹,她也跟着嘤嘤哭闹了起来。
大的哭,小的也哭,萧圆被吵醒了,不要说两孩子了,她也好饿啊。
按着昨儿个接受的记忆,她这是已经快有两天水米不打牙了,从她男人出事起,她就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这会儿就是想起身都没什么力气,真是造孽哟。
萧圆看了眼两孩子,挣扎了半天,总算起了身,早前她好像隐隐约约的听见老太婆骂过两句,只是后来她太累又睡过去了。
说不定那老太婆就是故意不叫她们娘三起床,省了她们的口粮也说不定呢,萧圆自己就是从这个年代过来的,不介意用最大恶意揣度别人。
人穷就志短,为了口吃的,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善良?善良能当饭吃?
萧圆轻轻用手拍了拍两个孩子,嘴角做了个嘘的动作,连点儿安慰的声音都没力气出,老大看见亲娘示意,不哭了,老小不懂啊,还在那儿哭。
“哦,哦,妹妹不哭,妹妹不哭。”大妞低着头,凑到妹妹跟前,轻声的哄着。
萧圆看大的会哄小的,心里松了口气,她已经几十年没和这么小的孩子相处过了,除了来回那么两句,“你娘在呢”“不哭不哭”她都不知道该拿这两小孩咋办了。
不过眼下她还顾不上这两孩子,她且自身都难保呢,喉咙干的连话都说不出,浑身饿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稍微动一下都费劲儿。
她侧耳听了一会儿,这家里好像没什么人,嗯,这样最好,不然她还得费点儿力气才能抢点儿吃的,就是抢到了,她八成也得挂点彩,划不来。
萧圆挣扎了半天,一步一打晃儿的出了房门,她斜靠在门框上,环顾了四周,果然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想想也是,这会儿正是春耕时分,大家都在忙着整地,就是一家之主王有根也才50多,不下地怎么行?
记忆中,老太太是不下地的,不过农忙时节,工分给的高,她也会去。
孩子们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打猪草的打猪草,估计都在外忙,原主的大女儿搁以前也得跟着家里的姐妹们打猪草,今儿估计是她亲爹刚去才没喊,明儿指定就得喊了,农村家家哪有养闲人的?
何况她们又不是亲的,不使唤她们,使唤谁!
萧圆深吸了口气,朝鸡窝晃去,好在老太太出去的早,鸡窝里的蛋没收走,萧圆赶忙蹲下将鸡窝里的鸡蛋都给生吃了,她实在太饿了,又饿又渴,这生鸡蛋刚刚好。
不过这时节,天还没转暖,鸡都不怎么生蛋,鸡窝里总共也才3个,还不够她塞牙缝呢,原主记忆里,这家里可是养了十几只鸡,要是换了夏天,鸡喂的好,一天一个蛋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