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下!”瞥见她脚边溅了块碎玉,皇帝忙沉声叫停:“别动弹。”旋即命李顺祥:“找人来拾掇干
净。”
得,早间叫挠破了油皮,还没吃饭呢,又跟过来砸了个玉石榴。李顺祥暗道,皇上和这个奶娃娃是犯冲还是怎么?说来说起还是合睿王最厉害,战场上受了伤不能进宫,派个娃娃进来,单枪匹马都能让皇上动气,真是厉害。
御前的东西,不必细想也知道多稀罕。黛玉知道皇帝不缺这点东西,但叫人损坏了,难免心里不高兴。因此就有些担心,说话时怯怯的:“皇上,小郡主……”
“朕没动气。”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她住口别再往下说。他习惯了,真的已经习惯了。慕容轻缨就是慕容以致送进来折腾他的,他能怎么样,丁点大的孩子,还能和她较真不成?
何况若真跟着孩子较真了,在她印象里岂不越发十恶不赦?
似乎是怕她不相信,皇帝又添了一句:“不过是个孩子,和她计较,朕成什么了?朕没兴趣当昏君。”
看来皇帝虽满肚子坏水,对着孩子却还能有份慈悲心。黛玉柔声道:“我替小郡主谢皇上宽宥。”
她难得这样低声细语且温顺地和自己说话,听在耳朵里竟然很舒服。比她眼带怨憎地埋怨自己时好受多了。
皇帝心里松快,连带着想起一件事。他咳嗽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是你哥哥送进来的家书,赶巧你来了,带回去罢。”
说来他刚才往寿康宫去就是为着这件事,没料到漾漪郡主一胡闹,就给忘得干干净净。幸而眼下想起来了,正好交给她。
黛玉没想到来一回寿康宫竟能有此获益,眼里透出亮彩,唇角也不由弯出笑:“多谢皇上。”
伸出双手去接,原想等回了秋鸿殿再看,皇帝却忍耐不住,曲起两根指头在炕桌上敲了敲:“就在这里看,等看完了朕还有话要说。”
他要说话,和自己看家书有什么相干?黛玉不解,却没法子回绝,拆开信看了。这封信极简略,林玦只告诉她别担心,家里样样都好,让她好好地顾惜自己。另又说婚事既不能成就罢了,宝玉原也不是他心里的上上之选。要她千万别多想,婚姻大事提一回就能圆满的少之又少。末了还添了一句,说合睿王病情反复,漾漪郡主暂未痊愈,故而暂且滞留京城,先不回永城,等此间事了,再启程过去。
皇帝时时刻刻端详她的表情,见她不像伤心的模样,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愉快。等她看完了,才像是不经意地提起:“北静王才回京,就和你那位贾氏的表兄往郊外去纵马。伤了个老汉,叫人家闺女哭到了应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