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绿点。他看到公路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绿点,而且随着汽车的前进在不断变大……或者确切地,在变大的同时不断逼近。他注意到父母严肃的表情;他们看起来非常紧张,甚至,有一点恐惧。那个绿点在不断变大、逼近,从一个点到一个拳头大小又到脸盆大的一团。它的颜色看起来妖艳又充满诡异。他对这团绿光本能地恐惧,高声要求父母改换道路,避开它。他听到詹姆和莉莉也在要求着同样的事情。但是,汽车仍然在高速向前,那团绿光从脸盆大小变成公交巴士的车轮那么大,然后,像是在一瞬间绿光猛地跳到汽车跟前,直径超过了他们所乘坐汽车的宽度。受到惊吓的他本能地高声惊叫起来——
但是,父母惊恐的尖叫声压住了他的声音。他看到母亲瞬间失去了血色的面孔,看到父亲从副驾驶的位置朝驾驶座拼命探过身去。他听到,或者感觉到,或者猜想到一场激烈的争夺……一声尖细的、嘶哑的、疯狂的笑声从驾驶座传过来,随后,他看到那里探出一张永远无法忘记的面孔——
胖墩墩的圆脸,小小的眼睛,尖尖的
老鼠一样的鼻子……那是彼得·佩迪鲁!
叛徒!
“叛徒!”詹姆愤怒地咆哮,但是佩迪鲁露出了轻蔑、得意又疯狂的笑容。老鼠一般的男人朝他微笑,然后伸出手在后视镜上轻敲一下,撕去了照片中西里斯左右的美女……接着,“啪”地一声响,彼得·佩迪鲁消失了。
而汽车已经被绿光罩住了……罩住了大半,至少。他听到父亲的大喊:“莉莉!带上哈利快逃……”
接着是一片嘈杂而模糊的响声,夹杂着金属碰撞、变型的声音。下一秒钟他感到母亲温暖有力的怀抱,尽管她的声音极度惊恐和绝望。
“哈利!哈利!”
母亲在尖叫,强烈的爆炸声响起的同时传来一阵可怕的狂笑,母亲疯狂地尖叫……尖叫声瞬间停止……与此同时他看到绿光骤然加强,其中一道直直扑向自己……
他在尖叫声中醒来。在看清楚自己身处何地后开始疯狂地喘气,拼命平复狂乱的心跳,但是哈利·波特知道这个晚上(或者说凌晨)他再也无法睡着:梦里有太多美好的幻想,但又有太多残忍的真实……尽管他无法确定这些真实究竟是来自于西里斯、卢平、隆巴顿夫人平安夜的讲述,还是来自于身体原本的记忆。
他抓过床头柜上托盘里装了冰水的玻璃杯一饮而尽,冰冷的水从食道坠入胃里的感觉是如此地令人痛苦,但又如此地确切和真实——以至于驱散了那些不确切的画面,或者,将它们压制到内心的最深处。
哈利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儿才再次向床头柜伸出手去,拿过他那只老旧的夜光电子表。他看到上面的时间显示:凌晨四点四十分。
这不能算一个太早的时间,对于哈利·波特而言:有好几次德思礼先生要出差,赶最早一班的火车,他被要求在四点三十分起床准备早点。而此刻,确定自己再也无法继续睡着——无法继续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哈利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溜出了房间。
他并不明确自己要去家中的哪里,只是本能地朝通往一楼的平台走去。在经过客房门前的走道时哈利由衷地庆幸西里斯在莱姆斯·卢平的坚持下,保留了第二、第三层所有房间门上的隔
音咒语:他绝对不想吵醒纳威、吵醒隆巴顿夫人、吵醒唐克斯……德拉科曾经告诉过他,而他也非常同意并坚持这一点——作为主人,绝对不能让客人因为自己而感受到一点点的不愉快。
软底拖鞋在铺了地毯的走道上踏过,落地无声。哈利很快来到了通往一楼的楼梯平台前。他惊讶地看到楼下连接着众多房间和走道的大厅里,其中一条走道半掩的门后透出一团淡淡的光亮。哈利本能地循着这点光亮走去。他发现发出光亮的走道正是挂着布莱克夫人画像的那一条,在紧闭着的天鹅绒帷幔前,他的教父,西里斯·布莱克正对着帷幔、屈起腿坐在地板上,旁边银质的枝状烛台照亮了地上一堆东倒西歪的酒瓶,还有一只船形的烟灰缸,里面满是烟蒂。
西里斯正在发呆,哈利从他的眼睛和表情看出来。哈利突然想起布莱克祖宅里没有一点西里斯曾经在这里长大的痕迹,或者这些痕迹已经被除去或掩盖。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西里斯没有在房间睡觉,而是坐在他母亲的画像前,却又紧闭了帷幔不把它拉开。但是哈利知道,此刻西里斯一定在想念他的母亲、父亲,想念他的家人,想念他幸福快乐的童年……就像哈利自己。
圣诞节是阖家团圆的节日。
“哈利?”
他猛地回过神,意识到因为自己无意间碰撞到走道门,发出的声响已经惊扰到了西里斯。哈利看到他的教父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四下张望,像是被人抓到了一般的慌张……当最后西里斯努力试图用身体来遮挡地上那些酒瓶和烟蒂的时候,哈利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教子的笑容让西里斯·布莱克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他意识到这个时间哈利出现在自己面前绝不寻常。正进行恢复训练的准傲罗无比娴熟而迅速将自己切换到一种紧张、警惕、准备好随时出击的状态,伸出手臂示意哈利走近到自己身边,这才开口询问他的教子:“怎么了,哈利?”
他的声音沉着而坚定;不像莱姆斯那么温和,但是充满力量,令人本能地信赖和愿意依靠。哈利挨近他的教父,将头靠在他的臂弯内侧。“没什么……只是个噩梦。”男孩回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