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听了,问道,“将军,为何是这些地方?”
杨炯想了想,平静地说道,“洪承畴不是酒囊饭袋,九边强兵悍将云集,国朝精锐齐聚,总得有点动作才行。这一仗,东虏的战法,大抵上是围点打援。咱们大明将士,势必走一路,打一路。从宁远北上,势必经杏山、松山,过小凌河,然后才能解锦州之围!”
秀才又问,“将军,你看咱们大明的胜算几何?”
杨炯摇摇头,“胜算不是算出来的,是打出来的。不过一场会战而已,将帅的临机决断、士卒的悍不畏死,这些都能直接决定战况的走势。没有必胜的仗,同样,也没有必败的仗。”
秀才心里有些明悟。将军对整个战事不看好,但还是想带着虎山军加入战局。这是不知死活,还是大智大勇,还是虽千万人吾独往矣的英雄气概?
沉默了一会,秀才突然躬身作揖,朗声说道,“将军深明大义,不避艰险,实乃大丈夫所为!”
杨炯看了看秀才,轻声回道,“柳兄弟,你不必这般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作为主将,我总归会在丹青上有名有姓。即便我战死沙场了,百年之后,多少还会有些后人记得我这个人。”
“真正的英雄,是你们这些兄弟们!”
秀才听了,再次躬身行礼。
……
根据命令,马腾带着新招的三千士卒,赶到了衡州大营。
再次见到杨炯,马腾觉得自己这个上司的变化很大。较之半年前在永州,气质明显要沉默凝重很多。即便依旧披散着头发,看上去狂放不羁,但也难掩眉眼间的豫色。
马腾清了清嗓子,恭敬地说道,“守备大人,第六步军营,奉命出广西,已在桂林、河池两府,招收士卒三千人,特来复命。此行,千夫长柳林为前军前驱,智勇兼备,出力甚大,可记头功。”
杨炯想了一下,“柳林这个家伙,我有印象,之前是个庄户人家。能让马腾你站出来表功,想必是个有本事的。这功,我记下了!”
然后,杨炯直接问道,“东虏犯边,围困锦州。辽东危急,我意北上。你有什么看法?”
马腾没想到杨炯会这么直接问他。定了定神,马腾抱拳回道,“既然大人已有定计,属下自当追随。”
听马腾这么爽快的回答,杨炯竟然一下愣住了。马腾当日谋逆上司,死中求活,杨炯就知道这是个有主意,甚至说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这个回答,完全有些颠覆认知嘛!
想了想,杨炯坦然说道,“虽说,信任需要时间和经营。但是,我觉得男人之间,反倒很多事情,可以摆出来说明白。马腾,在我看来,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作为统兵官,我是真想听听你的看法。”
马腾深吸了一口气,抱拳又道,“大人,属下方才所言,虽是奏对上官的常例,却也是肺腑之言。在属下看来,大人能够白手起家,短短两年之内就拉起这么大的声势,乃是非常之人。非常之人,方有非常之功。辽东之行,属下誓死追随。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说完,马腾竟然单膝下跪行礼。
杨炯很无奈,但结合后世的经历,多少也理解马腾的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