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江子景有此发问。
搁过去,江子景作为江家三房的嫡子,还是江家如今唯一从军的男人,哪里可能只在三千营里担任一个小小的副骁骑参领?这官职虽然听着好听,足有从四品。可实际搁在拥有数十万军士的三千营里,就是一个领队把总,手下也就几百上千人。
就这,还是江子景自己争气的结果。
江子景内心不是没有怨言的,可能有什么办法?作为侯府当家人的九弟江子平,自小就视军营武士如洪水猛兽,哭着喊着也不肯踏入三千营一步。长大了,九弟更是直接就弃武从文,完全抛却了江家的百年武将路线。
这么多年来,九弟是一步都没有踏入过三千营。如今突然出现在这里,江子景如何不会心生疑惑?
“八哥,你说三千营如何?”江大鱼并不回答,而是直接就反问起了江子景:“你在三千营里呆了这么些年,你觉得这军营的战力如何?”
“三千营由军部和皇上直管,战力当然是首屈一指的。”江子景谨慎的回答。
“首屈一指?”江大鱼嗤笑了一声,伸手指向草场上正在激昂训练着抬举彩旗和挥舞鲜花的数万军士,嘲讽道:“我怎么觉得这三千营,就只剩下一个花架子呢?战力如何我倒是没看出来,不过这小彩旗儿倒是舞得确实好看。若有大战,就让这帮骑兵上场洒洒鲜花雨、放放小白鸽,兴许敌军首领真能舍不得破坏这份美景,就当场下令停止进攻了也说不定。”
江子景的脸色被说的青一阵、白一阵的。
因着他相貌好、出身高,此次封后大典上的舞旗演练,便是由他打头的全权负责。整个三千营此次由大到小的排兵布阵、旗帜鲜花、锣鼓炮竹等,都由江子景亲手设计。
“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除了边疆偶有些小股骚乱,其他哪里会有什么战事?”江子景不自在的说,“且三千营作为驻京军队,为君主抬旗本就是基本职责。列阵方面,看上去确实花哨了点,但这也是为了达成皇上的要求。而且,我三千营军士,在没有庆典活动的时候,也是有正常的作战训练的。”
“战事这种东西,就好比天灾,哪里是人为能够预料到的。”江大鱼说,“倘若果真突发战事,以三千营如今的松散士气,该如何抵御外敌?”
江子景严肃了起来,认真问道:“九弟这样说,可是在朝内听到了什么风声?”
“八哥。”江大鱼避而不答,而是说道:“那日在府里花园,你也说你‘寸功未立、无以家为’。可靠这抬旗撒花的熬资历,你何时才能积满功劳?一个品阶、一个品阶的往上升,八哥你还要再熬个二三十年,才能熬到二品大员的位置吧?你甘心就这么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吗?”
江子景沉默了。
江大鱼再接再厉的说道:“且这三千营,本就是我江家的大本营!说句大逆不道的,这数万骑兵,本就是我江家的私兵!可八哥你,明明是我江家这一代最为出色和优秀的男儿,却只能在咱家的大本营里当个小小的副骁骑参领!八哥,不是弟弟我夸大,弟弟真心觉得,便是这总兵官的位置,你也是当得的!可如今呢?你能调动的兵力,还没有蓉姐姐那驻守边疆的未婚夫多!你甘心吗?弟弟我都为你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