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公西雁拿她是当鼎炉,他难道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走,这家伙如果翻脸,怎么挡得住?
她转头看了眼公西雁——魔道的“莲华女”也直直地盯着她,但是眼神并没有什么灵光——她看上去并不像是原先那种“阴魂”状态!
就好像东喻的那一剑也劈走了什么东西,以至于现在停留在这里的并非阴魂,而是某种类似于执念的东西!
她浑身都像是刚从冷库中捞出来,那股寒气重得像是能将空气都凝结成冰,悬停在那里,似乎唯一的目的就是寻找破绽直接带走千叶!
怪不得东喻不再分神担心她再出什么幺蛾子,明显是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态!
千叶倒不担心这股执念来硬的,主要宝船现在控制在她手里,这勉强还算是她的主场。
不过在发现没办法挑动公西雁跟东喻的矛盾的时候,她还是有那么点遗憾。
稳住心态,闭了闭眼,千叶平静道:“若妾不愿与前辈走,也不愿前辈杀死恩人呢?”
东喻还是没生气,他好像已经预料到这一点:“凭什么呢?”
他甚至饶有趣味地说道:“凭借‘使线牵’——为人作嫁吗?”
千叶心中一揪,但没表现出来。
依然是那副静静的、幽幽的、无所依托的样子。
东喻轻笑:“他倒是舍得,敢将阳神系于你身,叫你这一介凡女之体,都能驱使灵器——也不怕得你死,会就此断了他修道路。”
“不过他也是无可奈何,沦落到依靠一个凡女,倒也是丢了他‘登芳主’的老脸。”
千叶心中狂跳。
很显然,如东喻这等人,把她身上的异样归结为梅承望!
也没人发现她本来就有些异样……这就说明“凝露”的身份是稳了?
东喻停顿了一下,转而又大赞:“其他暂且不说,你的资质已属极好!即使借的是他人之力,能如此迅疾便融会贯通、运转自如,可是非同一般啊!”
千叶一点即通,听到“为人作嫁”“阳神系托”就隐约猜到梅承望用的什么手段,东喻的解释更扫除她的疑虑。
东喻笑道:“你没见过这世上繁华,没悟过天地真谛,不知仙道无极、人心险恶,见得他人一点助益便以为是恩情了——怎知他予你力量是叫你挡灾避险?公西雁明谋你能看得清清楚楚,梅承望阴谋你怎就看不懂了?”
“怀璧其罪,天赋也是,你既一脚踏进修真界,就保不了太平。再说既见了这方天地,你不渴入道,不望求真?走什么路,求什么道,都需谨慎为之,错了,可是难回头了。”
这话说得就差指着鼻子骂跟着梅承望没好下场了。
他果然就说道:“梅承望必死无疑,你又何必随他葬送?今次我不杀他,便当为你还过恩情。若你随我走,船还是他的,人质也是他的,我便许他一搏之力。”
这话讲得……
千叶都是一愣一愣的!
女修们更是脸色大变,急得就差落泪:“小师叔你是什么意思?!”
“东前辈你要丢下我们??”
“前辈!!”
东喻光棍道:“就当我没来过。掌门会为你们交涉的。”
他竟然还笑:“我修道至今终于动了收徒之心,你们应该为我高兴。”
“我们会死的啊!”女修们登时哭哭啼啼。
“船塌了我们必死无疑!”
“东前辈你不能这样!!”
千叶不知是该为自己伪装凡人太到位以至于人人都觉得她资质非凡而高兴,还是说为东喻这家伙竟然比梅承望还要混蛋还要变态而惊叹。
所以他师门这些小辈他真不要了?
东喻理直气壮,自成逻辑:“没办法,很多人抢的东西总是好的,我要不争先一步就轮不到了!”
千叶还没反应,他手一掀,剑身熠熠发光,根本不待回应,就自顾自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来来来,随为师走吧。”
还说讲道理呢,这家伙根本不讲人话啊!!
千叶紧张地握着扇子,脑中飞快地计算脱身的方式,世间阳神寥寥无几,阴神已经算是压倒性的优势,剑修的境界又是实打实的,不依托任何外力,看他打败公西雁都轻而易举,真要硬来,确实也拦不住。
“世间良材千千万,妾自认朽木,恐怕要辜负前辈一片好心了,”千叶越焦急越沉稳,放低了声音淡淡道,“前辈既看出‘使线牵’,便知妾与恩人同心,这船,妾是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