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垂目,她家三姑娘虽是个庶出的,但却最是要强。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大丫鬟再清楚不过了。
灵芝宽慰她,“二姑娘婚事曲折,夫人操点心也是正常。”
“婚事曲折……”江清月从鼻子里哼气儿,“这先头云家大难,父亲就求了一门国公府的亲事,还是嫡长孙。我这好姐姐看不上,父亲二话不说退了亲,府上为了全她名声,让她在阁楼上混个一年半载说是为宫中娘娘祈福。贵妃娘娘说了,等两年风声小了,就亲自求皇上做主嫁到江南豪门去……”
这说着说着就心海涌动,翻出无数委屈来,她觉得此刻自己就是那只被刺破翅翼的蝴蝶,江清月留下泪,泣道:“这还没怎么呢,那云家公子不知怎么就翻了身,成了侯爷。不仅如此,还因为她的‘忠贞不移’,甚为感动,居然在宫中同皇帝贵妃起誓,此生仅她一人。你说,她江瑶华命怎这么好!”
“为什么……”江清月手成拳砸桌面,“砰,砰——”的好几下。
灵芝立马握住江清月的拳头,也跟着流泪,“姑娘这是做什么,你心里不顺不高兴的,打奴婢便是,为何要作践自己啊!”
江清月的力气如何也比不过灵芝一个丫鬟的,抽了几下抽不出来,也不做无用功了,只说:“灵芝,你说,我要是夫人肚皮里爬出来的该多好啊。”
“姑娘……”灵芝不知道该怎么说。
古往今来,嫡庶有别,姑娘是庶出,自是比嫡出的二姑娘矮一头。若是随遇而安,与世无争的还能过得自在些,但姑娘处处争强,又爱权势,自然处处不得心,找罪受。
姑娘是聪明的,知道女子想要拿到权势,夫家最为关键。那时二姑娘还在“礼佛”,姑娘便每日去夫人那里尽孝。这也是谋划着二姑娘可能没希望了,伯府若再想与京中权贵联姻,那只有从庶女中选了。
江清月养在嫡母身边,自有一层关系,她再做出一副孝顺娇憨的姿态,得了伯夫人的心,就极有可能记在夫人名下,代替二姑娘同京中联姻。可谁能想到北亭侯居然能翻案!云家起复,亲女不用远嫁,夫人怎么可能再记嫡女,江清月的一番谋划落了空。
姑娘若是身为男儿,还能靠自己勤奋闯出一条道来,就像府中的二爷三爷那样走科举谋前程。可据灵芝对江清月的了解,她若为男子,那也是会和世子斗起来的。
江清月别过脸不想看灵芝现在的眼睛,那淌着的心疼和深处的一丝怜悯,让她无比烦恶,若是再看,她怕就恨不得把那双眼珠子给扣下来当泡儿踩!
她抽出手帕点掉脸上的泪水,平静地说:“红玉那里怎么样了?”
灵芝回:“挺好的。”
“什么叫挺好的?”江清月皱眉道:“莫不是看着新主子又得了势,看不上我这落魄的旧人了吧。”
“哪会呢,再说我们手里不是还有红玉的把柄吗,她不敢的。”
江清月冷笑道:“不敢最好。跟她说,别以为做了江瑶华的跟前儿人,就能拿鼻孔看人,若是敢背主……我那二姐姐最是不喜身边人儿有见不得人的心思的人。”
“是。奴婢保证红玉再也生不出背弃姑娘的心思。”灵芝颔首。
“那就最好。”江清月笑了笑,说:“二姐姐就要出嫁了,我这做妹妹的,怎么也要送上一份大礼才是。你叫人与红玉交代交代,趁着人还在伯府,赶紧动手。”
二姑娘日子将近,这是要红玉速战速决的意思了,可这也太赶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