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筠眼睛瞪得溜溜圆:“老太太,您答应收留我们了?”
石梅颔首:“不是说你们母亲姓贾,名慧,祖父是荣国公?
这里就是荣国公府,你们难道不想认亲?”
贾代善的基因很强大。
叶筠姐弟的长相丢进荣国府的孩子中间,总能找到几分相似之处。
若没有金步摇,他们空手上门也能确认血脉。
如今既然找上门来,没有不认的道理。
叶筠扁嘴欲哭,却忍住了:“认,当然认,我们上京,就是为了认亲,给弟弟报仇,给母亲报仇!”
石梅很奇怪孩子没说给父亲报仇,
却说替母报仇:“你母亲不是病死了?“
叶筠摇头哭道:“本来已经好多了,可是伯祖母天天上门逼迫,带着一大帮子上门吃饭抢东西。
最后,家里的东西抢光了,又想霸占我们的祖屋,于是就天天逼迫,要母亲改嫁。
今天带人来相看,明天带人来相看,还污言秽语,直接把娘亲气死了。
若不是他们使坏,母亲根本不会死……
外祖母,您可要替我母亲报仇啊……”
石梅目瞪口呆,世上还有人这样的恶人?
石梅惊问:“你母亲没报官吗?”
叶筠道:“报了,可是官府说,这是宗族内部的财产纠纷,官府管不着。”
石梅又问:“你母亲几时殁了?”
叶筠道:“去年夏天。”
石梅道:“既然如此,明明知道舅舅在扬州,被人逼迫,为何不去寻找舅舅?”
叶筠道:“之前母亲没有说起来,我们不知道母亲知道不知道。
后来母亲殁了,奶爷爷才告诉我们。
我们准备去找舅舅,奶爷爷为了救我们落水失踪,不知道是死是活。
好容易到了府城,找当地的叫花子询问,可是许多人说的都不一样。
有人说,杭州城有个姓贾的将军,有人说不在杭州,在苏州。
又有人说,不是苏州在扬州。
还有人说不是扬州,不是苏州,是金陵。
我们完全糊涂了。
后来,我们决定,无论舅舅在哪里,外祖母与小舅父肯定在京都,我们就干脆随着一些流民往京都来了。”
流民?
石梅心里打个噔。
如今还有流民吗?
石梅安抚姐弟睡下了,然后找了金大问话。
金大说道:“的确还有流民,不过只剩下少部分,官府一般都是把人往家相送。
真是不知道,这两姐弟如何躲过衙役的盘查。”
石梅笑道:“他们会说官话,骗人家衙役说是京都人氏,跟大人失散了。
人家还帮着他们搭船赶车呢!”
金大道:“到底是老公爷的血脉……”
然后又怕石梅多心,这个姑娘必定是庶出。
石梅却道:“给你们大爷去信,让他调查一下沭阳县叶家出了什么事情。
若是他妹妹真的被人害死,不能这么算了。
还有,打听一下叶姑爷的死因,若真是卧底死了,这对姐弟应该受到朝廷的恩养。
让你大爷关注一下,拨动一下西安将军。”
报仇什么的就别提了。
斥候死于非命不知凡几,别人能去,为何叶家的儿子不能去?
这官司打到金銮殿,也打不赢。
如此只能退而求其次,争取最大的好处。
这对姐弟要立足,必须有个相称的身份。
至于毓慧的仇恨,当然要报。
不然,别人以为荣府的姑娘好欺负。
老女人忒狠毒。
儿子竟然要送进宫阉割,想必女儿也没有好下场,不落烟花算是仁慈了。
这种恶人,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这种任凭族人糟蹋子嗣的家族,也该让他们尝尝被人摁着四肢阉割的滋味。
翌日。
石梅招了张氏说话,让叶筠姐弟拜见了张氏。
然后,石梅与张氏商议之后,决定让叶筠姐弟暂时跟着毓秀。
毓秀当初份毓慧的关系比较好。
如今白锦堂不在家,叶筠叶筝去了正好跟白雅娟作伴。
白雅娟如今不自闭了,但是依然胆子很小,不喜欢出门,上学堂也是少言寡语。
或者跟叶筠同病相怜,能够处的好。
张氏也觉得此法可行,让人去请毓秀。
白雅娟不喜欢上学堂。
故而,毓秀亲自教导女儿学针线。
得知妹妹死了,毓秀顿时愣了。
妹妹还比他小几个月,竟然死了,得知是去年夏日殁了,毓秀顿时哭了。
她怀疑,若非刚好在陪读遇见贾珍,只怕她前年就殁了吧。
毓慧的运气太差了。
大哥就在江南,为何不求助?
生死攸关之时,当初出嫁的气话,算什么呢?
虽然毓慧死了快一年了。
毓秀还是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衫,这才到了荣庆堂。
然后一件叶筠的小模样。
毓秀顿时哭得泪眼婆娑:“你母亲怎么这么傻啊,大哥就在江南,面子比命还重要吗?”
叶筠也哭得凄惨,她很后悔。
若是早点跟奶爷爷打听,一回沭阳县叶家弯就给舅舅去信求救。
伯祖母肯定不敢那样磋磨母亲。
母亲或许就不会死了。
石梅等他们哭完了,这才说道。
“我这里精神头有些短了,有蓉儿璋儿,还有元儿几个大的要照顾。
你嫂子身边有两小的,这两个孩子,在你兄长跟叶家交涉之前,想托付给你照顾,你意下如何?”
毓秀就抱着叶筠与叶筝:“没有问题,我眼下正在教导雅娟学针线,正好让筠儿一起。就是这个小子……”
叶筝五岁,上学堂也可以了。
石梅便问叶筠:“府里有私塾,你表姐,你几岁?”
叶筠道:“回禀外祖母,外孙女儿今年八岁,三月的生日。
筝哥儿五岁,在家母亲也教导我们读过书认得字。”
石梅颔首:“这样正好。
那元春就是你姐姐,她今年八岁,正月生,比你大。
你可愿意跟着一起上学?”
叶筠颔首:“外孙女愿意。”
石梅道:“你弟弟呢,在家里可读过书?”
女孩子还好说,左不过练字,学针线。
半天学文体,锻炼身体。
男孩子就不成,若是没好好读书,插队上私塾,就有些勉强。
贾琮已经开始背诵诗经了。
叶筠道:“父亲去世,弟弟才三岁,还没得及教导启蒙。
后来母亲病了,不过是外孙女儿教导他几个字,眼下还只读过三字经与百家姓,别的都没有学过。”
这个进度只跟贾蓉一样。
贾蓉还是不爱学习的秉性,也背诵了百家姓与三字经。
眼下在读千家诗。
这孩子倒是可以托付给贾敬一起带着教导。
三五天教导一回,其余时间,自己背诵。
石梅就跟叶筠说了贾蓉的情况,建议下次贾蓉上课让叶筝跟着。
两人也可以作伴儿。
等明年,再一起上私塾。
明年李先生只怕也要科举,府里又要换先生了。
叶筠能够得到收留已经很感恩,眼下还安排上学堂,当即就拉着弟弟给石梅张氏磕头。
乖巧的让人眼睛发酸。
叶筠很聪明,没有询问有关自家的仇恨。
她从方才外祖母的话里已经听出来了,外祖母已经给舅舅去信,或许,那些恶人很快就能受到报应。
贾赦这边受到京都来信,顿时把肺气炸。
当晚,贾赦就向杭州将军说了妹妹的情况。
然后告假,要去沭阳县叶家奔丧。
贾赦这回三百亲兵,再有贾氏族人一共十六人。
高头大马的直奔沭阳县叶家。
晓行夜宿,一千二百里的路程,只用了三天就到了。
沭阳县令得知贾赦嫁到,忙着带人迎接。
贾赦理也不理,径直走了。
家信可是说了,毓慧曾经向官府求救,沭阳县令置之不理。
这才导致毓慧死亡。
然后,贾赦到达叶家湾,命亲兵将叶氏家族团团围住。
然后,贾赦带着十六个族人大摇大摆进了叶家湾。
叶家村的村长,也是叶氏家族的族长,闻讯带人赶到村口跪地迎接。
贾赦说道:“我是贾毓慧的兄长,路过沭阳县前来探望,你们拦住路口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妹子不是这里人?
可是我已经打听不清楚,她三年前回到村里替公婆夫君守孝。
三个三年得有九年才能满孝。
我们荣国府可是仁善之家,二妹幼承庭训,再不会做出提前离家的举止……”
叶家村的村长冷汗不停滴落。
他知道同宗的兄弟叶远杭在外面发达了,巴结上了京都的豪门。
但是,后来又有消息,叶远杭的靠山倒了,他被人陷害死了。
这才没有制止这一支族人的争夺,反正狗咬狗一嘴毛。
再没想到,在衙门做师爷的亲眷送信前来,言称,他们族里去年被折磨死了的贾氏,就是京都那个权势熏天的贾府人。
村长悔恨莫及。
早知如此,他宁愿自己挨打,也不会放任族人那般欺凌贾氏母子。
叶族长磕头道:“回禀大人,贾氏,贾氏已经与去年夏季殁了……”
贾赦抬腿一脚,把叶村长提了口鼻流血:“混账东西,我妹妹今年不到三十岁,你竟敢咒她?
来人,给我掌嘴,既然不说人话,留着嘴巴做什么?”
贾斌曾经被后娘折磨多年,最憎恨这种欺善怕恶的东西。
他走上前去,铁扇一样巴掌把叶村长打了十几个嘴巴,牙齿掉了一地。
然后,后面扑上来四个小子,抱着贾斌的腿杆求饶:“别打我爹,我们愿意代替。”
贾赦这才挥手:“罢了,看在你儿子孝顺的份上,就饶你这一回。
若是想将功赎罪,就起来带路,我去看看我妹子。”
叶村长腿杆子直打颤。
贾氏死了一年,棺木却停在家庙,没有埋葬,也没有浮厝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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