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说，等元宵，就换上灯笼大家一起在家里看灯。

白珊笑着说好。

也许是很久没这么热闹地过年了，不仅王叔，家里的佣人脸上也都洋溢着兴奋喜悦。

过年回不回家是一回事，过不过年又是另一回事，少了这个步骤，总显得过分冷清。

公司28年会后就放了假，霍启叡却没有结束工作。

工作上需要处理的内容都不急，白珊推霍启叡下楼，说要跟他一起包饺子。

霍启叡有些无奈，这人越发大胆，不等他应一声就把他推出了书房。

王叔早在白珊上楼时就备好了东西，面用的是佣人包水饺时醒好的，他们只需要擀出面皮，包上肉馅。

“霍叔叔，我来擀皮子，你包水饺。”

过年需要忙的事多，王叔去了别的地方，没有跟他们一起包饺子。即便不忙，他大概也会寻个由头离开。

霍启叡目光平平看着她，显然怀疑她说了大话。

白珊默不作声，揪出一小块面团，灵活地搓圆，撒上粉，一点点擀出一张薄厚大小适中的水饺皮。

她提起在霍启叡面前晃了晃，放在他手边，“霍叔叔要把水饺包严实哦。”

霍启叡还真包过水饺，以前在部队，有时过年不能回家，就跟一群战友凑在一起包饺子。

他的动作有些生疏，包出来的水饺形状却很漂亮。

“今晚我们可以吃自己做的水饺了。”白珊道。

“嗯。”霍启叡低头认真地往里加馅，像是在做一件很严肃的事。

准备的肉馅有好几种，他每样都包了几个。白珊擀皮子快，差不多够三个人吃的量，她停下也跟着包了几个水饺。

将其一一摆放整齐放在霍启叡包好的水饺旁边，她道，“霍叔叔，哪个漂亮？”

“你的。”他头也不抬道。

“我也觉得我包的好看。”白珊微微笑了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也很爱笑。霍启叡扫过白珊跟着弯起的眉眼、唇角，嘴角不自觉微微上翘。

剩下的白珊没有继续动手，她进厨房端出一盘炸好的响铃、萝卜丝饼等小食，放在桌上，“霍叔叔辛苦了。”

这些都是佣人们炸来自己吃着玩的，显然不会端到霍启叡面前，白珊进去本来想拿些水果，看到后就跟厨师要了些。

盘子里每样量不多，只当尝个新鲜。

白珊道，“霍叔叔很久没吃这些了吧，我也好久没吃过了。”

霍启叡出身不低，却不是养尊处优的性子，否则也不会进部队。

若非后来出了意外，他根本不想掺和到家族里的那些事去。可惜那些人总以为他不愿意放手，非要斩断这丝可能。

霍启叡没去厨房，而是在楼下的卫生间洗了手。他没有矫情，直接上手拿起来吃了。

他没问白珊怎么会吃过这些，白珊出生的时候胡父还在部队，小时候吃过不奇怪，而且胡父偶尔会说起他的女儿。

霍启叡第一次听胡父说白珊，还是她几岁大的时候，那时候他已经二十了。

他们差了足足十五岁。

心中的情绪淡了些，霍启叡薄唇轻抿。

白珊感觉到他似乎又不怎么高兴了，她没说什么，将水饺拿进厨房，亲自动手煮了。

霍启叡没有上楼，白珊将煮好的一大碗水饺端出来，喊了王叔过来一起吃。

厨房里的菜备齐，一样样端出来，佣人也回了自己住的地方跟别墅里其他的员工围成一桌吃饭当过了年。

三人吃了水饺，霍启叡从口袋取出两个红包，一个给白珊，一个给王叔。

白珊接过来，里面是薄薄的一张卡，应该是银行卡。

算起来，霍启叡已经送了她三张卡了。

王叔老生常谈，“先生也该结婚了。”

霍启叡镇定自若，慢慢夹菜吃。

王叔念叨一会，见霍启叡不理他，也不在意，反正都习惯了。

他看向白珊，“小姐在学校应该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吧。”

白珊摇头。

“小姐这么漂亮，太差的男孩子也不敢追。不过小姐才高三，还是不要太早谈恋爱的好。以后上了大学，就能好好谈一场恋爱了。

小姐想要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霍启叡动作一缓。

白珊咽下口中的食物，语气清淡，“我还没打算找男朋友。”

“不急不急，但总有个要求吧。”

“我喜欢的就好。”

“对对对，还是要找个喜欢的。年轻人都这么想，哪像我们那时候，都是父母做的主。”

王叔原本有一个妻子，后来因为意外去世了。两人没有孩子，王叔那时候也没有再找，一直到了现在。

“小姐喜欢比自己大的还是小的？”

“都可以。”白珊随口道。

“大有大的好，小有小的好。年纪小的现在都叫什么小鲜肉，一个个水嫩水嫩的，确实好看。年纪大的呢成熟稳重，会疼人。”

白珊应了一声。

以前除夕只有霍启叡跟王叔两个人，餐桌上就他讲几句，霍启叡稳坐如山，典型的左耳进右耳出。

今年多了个白珊，霍启叡的腿又好了，王叔特别高兴，笑得嘴一直合不拢。

“以后每年小姐都能跟我们一起过年就好了。”王叔忽然感慨道。

白珊笑了笑，“嗯。”

她声音轻柔，语气却有些淡，让人分不清是随口附和，还是真的有考虑过。

吃完饭，王叔借口离开了。

前院的灯光装饰得很美，可惜天太冷，大家也不会这个时候出去。

三楼的健身房有一整面的落地窗，白珊推着轮椅跟霍启叡去看灯。

“霍叔叔，这些都是王叔弄的。”

夜色很沉，远处黑漆漆的只能看到无边的黑。树上的灯彩将周围照出一个小小的轮廓，柔和的暖光，精致华美却不会过分绚丽，有一种温馨烂漫的美感。

霍启叡望着窗外，微微有些出神。

天上飘飘荡荡落下一片白，在荧光中飞舞，玻璃上落了几片雪花，又很快化了去。

“下雪了。”白珊道。

“嗯，下雪了。”

室内温暖如春，室外寒气呼啸，飘雪依稀，一时静默。

霍启叡从轮椅上站起来。

他现在不借用辅助工具，也能走上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