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王妃做花魁(二十五)

李懋目光往后看着一脸乖巧装鹌鹑的皎月,心里无奈极了。得知周王之死,李懋第一反应便是与她有关。回京途中,经历过无数次刺杀,李懋对所谓的兄弟,早已寒心。周王犯下多少罪孽,死有余辜,他只是担心万一被人查出真相,会牵连到她。

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能做的,就是为她解决后顾之忧。不过,她做事向来谨慎,他的担心,倒显多余了。

“既然无事了,那孤就先带人回去了。”对着赵倩然,李懋无话可说,索性便准备带着皎月离开。

赵倩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皎月跟着太子离开。她已经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赵怡然了。她有太子保驾护航,就算是齐王和父亲,也拿她没有办法。

想起方才李懋用看似责怪实则宠溺的眼神看着皎月,赵倩然的一颗心简直是被丢在油锅里煎。她曾经看不起的人,如今却拥有她梦寐以求的宠爱。

赵倩然看着李懋和皎月的背影,失神地想着,谁知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你这个扫把星!”皇贵妃冲到赵倩然面前,一个巴掌甩了过去。赵倩然毫无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边脸颊瞬间便红肿起来。

听到动静的皎月和李懋回头,便看到皇贵妃在嬷嬷的搀扶下,正情绪激动地瞪着赵倩然,往日端庄的贵妇也成了市井泼妇。

皎月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笑意。

终于来了。她乔装成小太监,可就是等着这一场好戏呢。

“母妃……您、您为什么打我?!”赵倩然不敢置信地看着皇贵妃,皇贵妃瞪着眼睛,双眼赤红,如同看着仇敌一般看着赵倩然:“你问本宫为什么?!本宫要打死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大师,本宫还不敢确定,真是你克死了老六!来人,将这扫把星,给本宫拿下!”

皇贵妃一声令下,两个粗壮宫女便朝着赵倩然而来。赵倩然完全懵了,她就算能掐会算,也绝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母妃,您冷静一点!”赵倩然一边往后退,一边试图让皇贵妃冷静。这时,赵倩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李懋和皎月,虽然知道自己注定要被他们看笑话,可是只要能阻止此刻疯魔的皇贵妃,看笑话就看笑话吧!

“太子殿下!您快劝一劝皇贵妃!”赵倩然向李懋求助。她这一喊,便让皇贵妃注意到了远处的李懋,至于皎月假扮的小太监,直接被皇贵妃忽视了。

“好啊!你竟然和太子……”眼看着皇贵妃怒极攻心,就要说出不当的话,齐王总算赶到。

“母妃!”齐王追了过来,一声喝断,阻止皇贵妃说出更过分的话。

“太子殿下,母妃因老六的事,受了刺激,如今神志不清,让您看笑话了。”齐王此时无心与李懋纠缠,只能先将皇贵妃发疯的言论归结于伤心过度。

看到母妃一脸怒色地瞪着赵倩然,而赵倩然捂着脸满脸委屈,齐王就觉得头疼不已。

自从得知父皇不同意那些侍卫为老六陪葬后,母妃便有些疯魔,觉得委屈了老六,非要请大师来给老六做法,好让他安心地离开。哪知这大师竟说老六本命不该绝,是被人冲克了,才会遭此劫难。

大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齐王心里就暗叫不好,果然看到母妃面色瞬间大变:“我就说,一定是赵倩然克了你弟弟!你还不信我!”

“母妃,子不语乱力怪神!”齐王当即安抚皇贵妃,一边命人将大师带下去。齐王只是转身的功夫,哪知刚才还头晕目眩的皇贵妃竟然就跑了出去。

齐王连忙追了出来,却还是晚了一步。皇贵妃那狠狠一巴掌,不仅打断了她和赵倩然的婆媳情,也几乎打碎了他与赵家的联盟关系。

“母妃,您何必迁怒倩然呢!”齐王走到皇贵妃身边,看似轻柔地扶住她,实则却是牢牢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再冲动行事。齐王无奈地开口相劝,可是皇贵妃这个时候哪里听得进去劝呢?

此时此刻,皇贵妃看赵倩然,就好似看那催命鬼:“大师说了,就是有人克死了老六!不是她,还能是谁?!一进门,老六就出事了,再过些日子,只怕你、我、还有你父皇,都要被她克死了!”

这简直就是诛心之言!赵倩然捂着脸,心中惊涛骇浪,皇贵妃这是想置她于死地啊!

“母妃,父皇乃真龙天子,您是千金之躯,殿下乃龙子龙孙,儿媳哪有那能耐克你们呢?难道非要儿媳一死一证清白吗?”赵倩然是决不能承认自己是克死周王的罪魁祸首,这罪名若是认了,别说是皇后之位,只怕她的活路,也要没了!

可是皇贵妃却拿捏着她亲手送上去的把柄。

“当初你们赵府拒婚,就说你跟老四八字不合。我看不是八字不合,分明是你八字不祥!谁娶了你,谁倒霉!克弟克己克父母!”

天大的冤枉!赵倩然当然要为自己喊冤,一时间,灵堂里的念经声与灵堂外的吵闹声,响作一片。

一地鸡毛。李懋厌恶地瞥过视线,回头看向皎月:“走吧。”

皎月点了点头,微笑则勾起嘴角。她安排的演员,果然给她唱了一出好戏。

心情愉悦的皎月回到别院,谁知门房却通报:“姑娘,那日那位赵老爷又来了。”

皎月面色瞬间变冷。赵晨光这老家伙,脸皮真是够厚,求见几次都被拒,竟然还敢上门。

“不见。”皎月冷声道。

谁知李懋却接话:“月儿,不如,我替你去见一见他吧?”

皎月回头,对上李懋澄澈的目光。什么都不用说,皎月便知道,她的身份,她所做的一切,李懋都是知道的。而他选择了无条件地包容。

“随你。”皎月淡淡地收回视线,赵晨光这厮,她本是想留到最后再收拾的。既然李懋想插手,那就随他吧。

这是赵晨光第四次来别院拜访了。

前三次,都被皎月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避开了,都说事不过三,赵晨光却锲而不舍。不愧是能屈能伸的宰相大人,若非这非比寻常的脸皮,只怕他也无法登上如今的高位。

花厅里,赵晨光正慢悠悠地喝着茶,没想到却看到太子殿下走了进来。赵晨光立即放下茶盏,起身拱手作揖:“臣参见太子殿下。”

李懋微笑着扶起赵晨光:“宰相大人快快免礼。”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赵晨光若是故作惊讶地问太子殿下为何在这里,那就显得有些假了。

以他的能耐,既然都知道皎月就是赵怡然了,又怎么会不知道太子殿下对皎月有多宠爱呢。

赵晨光对着李懋苦笑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臣……哎。”他一声叹息,无奈写在脸上,“臣对不起她们母子,她不愿见我,也是应该的。”

李懋淡淡一叹:“月儿她吃尽了苦头,宰相大人不要与她计较。”

“哪里哪里!都是臣的错!”听到李懋这话,赵晨光好似找到了知己,忍不住开口说出自己的难处,“当年臣不过一介布衣,一时昏头,贪恋富贵权势,答应迎娶刘家小姐……”

赵晨光毕竟是赵晨光,拿捏人心一向是他的强项,他若是全权推脱,就显得没有诚意了,他得承认自己错了,但是错就错在他那时年轻气盛,为了前途,做了许多人都会做的决定罢了。

“臣当年也暗中派人回乡,想对水仙儿说一声对不起,她若是愿意,臣便为她置办嫁妆,亲自为她发嫁。可是臣也没想到,水仙儿竟然没了行踪,更不知道,她竟然怀了臣的孩子,若是臣早知道,臣就算是不要前程,也会把她们母女找回来的!”

李懋看着赵晨光情深意切的诉说,面上露出动容神色,实则心里却不屑一顾。说的再好听,也掩饰不了他薄情寡义、贪恋权势的本性,何况,若是真在乎她们母女,在月儿找上宰相府后,为何又那般待她。

“臣第一次见到怡然,得知水仙儿这些年的遭遇,臣真是……”赵晨光捶胸顿足,满面哀泣,“臣好悔啊,臣一见到怡然那孩子,就觉得对不起她娘,臣没法面对那孩子啊……”

赵晨光一字一句,真心实意地说着内心的歉疚,李懋不再接话,但笑不语,但是时不时地给他一个眼神,让赵晨光知道,自己理解他的难处。

“……还好怡然遇到了殿下啊。”赵晨光擦了擦眼角晶莹的泪珠,感激地对着李懋跪下,“臣这做父亲的,什么都不求,只求殿下能对她好,要臣做什么,臣都愿意……”

这一跪,就不再是赵晨光舔着脸来投靠太子,而变成了他为了女儿,愿意为太子所驱使。

一颗沉甸甸的慈父心啊。只是不知道他另一个女儿若是知道此事,又会作何感想呢?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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