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时候一岁多了除了娘,就只会喊娘娘,而且你小时候还既活泼又话痨,逮着个人就乱喊一气,对着我叫娘,对父皇也叫娘,到了皇太后娘娘那里,还是喊娘,一下子就把孝纯皇太后娘娘的心喊化了,不然你以为,慈仁宫最早的时候,怎么那么待见你呢?”允晟扯了扯嘴角,取笑允僖道,“这个你可别耍赖,你不记得了,我可给你记得清清楚楚呢。我那天第一回去拜见顾夫子,在谨身殿里,你在里面,我在外面,那一整个下午,我可是亲耳听着父皇为了纠正你的称谓,对着你重复‘父亲’、‘哥哥’这两个词,不下三百遍。”
“谁让我小的时候就只有我娘陪着我呢,”允僖眼圈通红,但仍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道,“小孩子不会喊爹,怪得了他自个儿么?还不得问问他爹干嘛去了?”
“父皇毕竟是父皇,”允晟微微摇了摇头,不赞同道,“他先是这个天下的皇帝,然后才是我们的父亲,有些事情,你得要学会去体谅他。”
“或许,他是一个好父亲,”允僖低头沉默了半晌,通红着眼捂着额头承认道,“原来的很多事情,也许是我对他有些误解了,但是。”
“但是,二哥,”允僖咬牙道,“如果我将来有孩子的话,我不会像父皇那样的,或者说,我至少要做到父皇对六六那样。”
允晟低头一笑,呷了口茶,轻笑道:“等你做到了,再来这里放大话吧。”
允僖闷闷不乐地被他二哥撵了出去,而一出小汤山,他便接到了手下急报,这一回,允僖展信一观,再没有什么拈酸吃醋、伤春悲秋的心思了,一路快马加鞭赶到西山行宫,与接到消息后匆匆赶过来的郇瑾在半路撞了个正着。
郇瑾脸色惨白,状态比允僖还要糟糕不少,一见到允僖,便如寻到了主心骨一般,当即尖声崩溃道:“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的是漠河么?不是说东北开战么?怎么会打到西北那里!大头,大头还在西北啊!”
“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允僖的心情也极其糟糕,但他也明白,这时候无论如何,他得是撑得住的那个,不然,若是连他都崩溃失控了,手下的那些人才会是彻底乱成一锅粥了……允僖暴怒交加道,“我现在就想知道,盯着呼和韩的钉子呢?盯着十二盟的探子呢?西北的边防预警呢?这些人都是吃干饭么?怎么会让呼和韩都打到家门口,还一点声响动静都没有!
“这不对,这不对啊!”郇瑾神经质地捏住自己的手指,崩溃地重复道,“武念慈跟我们说的是漠河,十年后,西北十二盟重聚首,呼和韩大单于聚二十万铁骑陈兵大庄幽、蓟两州之边界……幽、蓟边界啊,我明明一直让人盯着呼和韩和幽、蓟两州,这怎么会跑徐州了啊!”
“这时候还说什么武念慈,他是什么神仙么?十年了,十年时间瞬息万变,现在再拿着他十年前的话来说事有什么用,你他么给我清醒一点,现在的形势已经变了!”允僖抬高了嗓门,烦躁地压下了郇瑾神经质的絮叨声,扳回重点道,“现在的问题是,呼和韩一声不响打了徐州,大头和项师父都被困在了徐州,为什么,在这之前,西北边防一点动静也没有?为什么洛阳这里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雍北、青北的军队都是吃干饭么?朝廷养着他们这么些年,是让他们事后写一堆马后炮的废话来糊弄人的么?我艹他了,一群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