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无色,那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呢?若是看不见,该如何描述?
樊凡看了一眼题目,仿若回到了前世猜脑筋急转弯,心中首先想到的是,无色无味岂不是指空气?奈何这个朝代,大抵对“空气”还没什么概念罢,写出来也无人能看得懂。
不能写“空气”,那便想一个大家听得懂的词,沉思时,樊凡习惯性地把玩腰间佩带的荷包,今日来参加诗会,里面银两无几,稍显干瘪。
樊凡忽的想起后世的一句话:钱包空空,喝西北风。
一时文思泉涌,知道自己该写什么了,于是径直来到桌前,挽起衣袖,一边缓缓磨墨,一边继续在脑中斟酌用字。
而此时,距葛教谕出题,还不到半刻钟。
他的动作立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围了过来,讨论声不绝于耳:
“这限时香都还未点上,他便想出来了吗?纵是寻常春花秋月的题目,也不能这般快罢?”
“与欣赏诗词的好坏相比,我倒是更好奇这小子会写些什么,毕竟,正找出合题意之物,已经成功了一半。”
“大家莫要想太多,或许他只是单纯想磨墨……小孩嘛,都爱玩……”
“喝醉了便早些回家歇着罢,能写出‘青灯影落乍有无’的人,会是贪玩的小童?我虽心有不甘,对其才华,却是心服口服。”
……
樊凡不受干扰,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冥思那西风一阵阵刮过时的感觉,再试图用诗句将这种感觉表达出来。
他落笔了,写下“诵西风”三个大字。
众人一惊,紧而恍然大悟,直拍大腿悔恨,自己怎就没想到可以写风呢,风无色无形无味,十分贴合题意。
片刻后,樊凡身前宣纸上,写下了一首小诗,道是:
《诵西风》[注释1:原创]
舞弄寒秋叶,吹落万丈雪。
唯恼凄凉时,最入人心怀。
一个“舞”字,写出了西风吹落秋叶时,秋叶折返飘曳的动态,侧面描绘了西风的一阵一阵。“万丈”二字烘托出下雪之大,这鹅毛大雪似乎是随着西风一起吹来的,写出了西风之大、之狂。
这样的西风,偏偏喜欢在人最惆怅凄凉时,一阵阵吹入人的心间。不知是风冷,还是人的心本来就是冷的。
读完全诗,众人再次恍然大悟拍大腿——对呀,风虽然无形无色,却可以借其他物件去衬托,把什么雪啊、花啊、月啊写进去,那意境不就有了吗?那诗意不就来了吗?
再看最后两句的升华,运用拟人的手法,把西风的那种凄凉感,写得淋漓尽致。
于是乎,樊凡再次获得诸位老学究的肯定,被评为了甲等上。
紧接着,其余人也开了窍,纷纷下笔,写下《咏水》、《小寒天》、《晨露》、《昨夜酣梦》等等诗词,质量高低不等,再无樊凡《诵西风》那般惊艳。
……
诗会结束时,已是夜半。
樊凡如愿取得了诗魁,彩头是一块温润的白玉,樊凡不甚在意,塞入了怀中,与赵安炀道别了,说了几句“感谢招待”之类的客套话,而后离去。
不少喜欢热闹的学子,则留在了画舫船上,喝个不醉不休,直至天亮。
……
葛柳渊下了船,心情颇佳,今夜诗会能看到一首好诗,一首好词,还有一副好对子,他算是来对了。
正准备离开,忽听见身后有人唤他:“葛教谕,请留步。”
是云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