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怀心思,并无什么话可以聊。不过是随意聊了两句,说下这几日各自猎的收获。
忽然萧应禛问道:“三弟,你还记得第一次父皇带我们来这里狩猎时的趣事吗?”
萧应瑄微怔,失笑:“太久了,臣弟忘了。”
萧应禛只是一笑。萧应瑄不记得,他却记得。那一年刚好是他母后过世的第二年。林妃母凭子贵,成了林贵妃。萧应瑄成了众人瞩目的所在。
他自然记不得有什么趣事,因为那一年他身边太多人围着他打转了。
若说是所谓的趣事,是,有人将他认作是他——先皇后的嫡皇子。
萧应瑄目光微闪,冷色掠过。
从前……从前哪有什么趣事?何必拿着从前的情意来说事?
皇位只有一个,父子相杀,兄弟相残,天家,不需要任何亲情!
正在这时,一道咆哮从山中传来。萧应禛和萧应瑄一愣,有侍卫兴匆匆而来:“启禀皇上,有熊瞎子!好大一头,差点伤了好几个兄弟!”
萧应禛笑道:“这里果然有猛兽。朕去看看。”
他说着快步上山,萧应瑄落后一步慢慢跟上。他唇边勾起冷笑,是的,这山里还有更大的猛兽等着他……
……
萧应禛上山不多时就已经打了一只要过冬的熊瞎子。熊瞎子身体笨重,皮粗毛厚,差点折损了两名好手才把它一箭射穿。
到了下午,又猎了一只花豹。萧应禛连连得手,众人士气和兴致都很高。看来之前是太过保守了,只是在草原中狩猎,哪有在山林中猛兽多?
萧应禛龙颜大悦,吩咐下来,今夜在山脚歇息,明日再进山打猎,应该能猎到猛虎。
众人欢呼,比起回京的枯燥值守,在这山中行猎爽快不少。
终于,闵贵嫔沉着脸出去。到了傍晚,安如锦见到了那闻名已久的闵阁老。
两人密谈了一个时辰,闵阁老擦着冷汗匆匆离去。
直到此时安如锦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内忧外患,所谓的“内忧”并不是指苏渊。
之前为何皇后明明知道猎场上有鞑靼刺客都不担心,一固然是因为皇上身边护卫众多,二是因为国朝根基不动,一切骚扰行刺都是无功而返。
皇后只专注做好母仪天下,并没有再往深处想。只有安如锦知道,齐王谋划已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破了他的局。
他一定还有一环套一环的布置。
既然内忧不是苏渊,那是什么?
真正的内忧,其实是朝中文官的站位和表态!只有朝中自乱了阵脚,那才是真正可怕的内忧。
安如锦想到了闵阁老!
闵阁老的态度十分重要。一直以来文官压制武将是本朝传统。如今皇上重武轻文,还立了新军,这便是文官的心结。
平时是看不出什么来,顶多文武官员小打小闹罢了。可是若是一旦皇上行营有变,朝廷喉舌便是由文官把持。拥谁为新主,几位阁老若是达成一致意见到时候一定无法挽回朝中大乱。
这便是齐王的算计。
可是他没有想到,一切藏得那么深,却被安如锦识破了真相。
安如锦将一切事实告知闵阁老,等于和他彻底摊牌,逼他选择。
和鞑靼联手,勾结异族的罪名罪大恶极。身为文官之首的闵阁老还不至于昏庸到这个地步。齐王事成,可以遇见他始终有一天鸟尽弓藏要背黑锅。事败,他亦是失去当今的圣心。
这样一笔买卖他就算蠢笨如猪都不可能答应。更何况到时候悠悠众口,天下人千夫所指勾结外族的骂名。他闵阁老效忠本朝三代的清白名声可不敢到了死还被抹黑,无法见列祖列宗。
何去何从,不用安如锦多说,闵阁老今日知道是时候彻底和齐王做个干脆的割裂了。
至于两个女儿孰轻孰重。对于闵家来说,如果可以牺牲一个,也可以换过来牺牲另一个,并没有什么差别。
齐王妃闵氏,果断被牺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