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郎中喉头一紧,想要说点什么,话却像是卡在喉咙里一样,发不了声了。
呆愣了一瞬后,顾郎中才硬着脖子哼哼道:“离经叛道,没一句好话,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邓玉娴眼睛一眯,嗤笑出声:“你果真是我的长辈吗?”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顾郎中脸色巨变,差点掩盖不住。
苏洛云似乎也察觉到邓玉娴今日的不同寻常了。
她真怕邓玉娴会真的惹恼了顾郎中,连忙伸手拉了拉邓玉娴的手臂,一边笑着对顾郎中解释道:“顾爷爷,四弟妹这些时日熬夜带孩子,脑子乱得紧,若是说了啥话让您不高兴,还请您多多担待了。”
“……”邓玉娴轻笑了一声。
方才的尖锐褪去,她眸光淡淡的顺着苏洛云的话说:“是啊,我这些时日确实太累了,方才若有何不当之处,还请顾爷爷海涵,莫要与我一般计较!”
“……”
顾郎中紧盯着邓玉娴看了半晌,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末了,他突然抬手捏了捏额角,神色有些疲倦,声音低哑的出声道:“丫头,你且随我进屋吧!”
苏洛云:“……”
她一脸莫名,不知晓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怎么一转眼像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一样?
她有些看不懂了。
邓玉娴回头,望了苏洛云一眼,轻声道:“二嫂,外面就麻烦你瞧着了,莫要让人靠近!”
“哦……”苏洛云愣愣的应声道:“我知晓了。”
—
昏黄的烛光下,照应着两张冷静到骨子里的脸。
邓玉娴坐在顾郎中的对面,眯眼一瞬不瞬的凝视着顾郎中。
顾郎中也眯着眼,眸光探究的落在邓玉娴的脸上,似乎在判断着什么。
两人都遵行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互相瞪视着。
良久之后,顾郎中的眼睛干得有些酸胀了,这才不耐烦的望着邓玉娴,压低了声音说:“死丫头,你究竟想说什么,赶紧说了快滚,时日不早了,你也不念着你那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邓玉娴的嘴角总算是勾了勾。
轻叹了一声,她索性也不跟顾郎中绕弯子了,直接开口道:“顾爷爷,您姓顾,巧了,我娘也姓顾,说起来您还是我娘的本家长辈,自然也就是我邓玉娴的长辈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无比的敬仰您,尊重您……”
“说重点!”邓玉娴的夸赞之词还未说完,顾郎中便不耐烦的打断道:“你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给我老头子说这些废话吧?”
“当然不是,方才所言,不过铺垫罢了。”邓玉娴诚恳的摇头。
话毕,邓玉娴从袖口掏出一个雕刻精致的盒子,俨然是当初柳婶子交给她的那一个。
她眸光暗暗,将盒子打开,递到了顾郎中眼前。
里面摆放着令牌,书信,夜明珠和一些珍贵的物件。
顾郎中的神情一顿,一瞬间黑沉得让人瞧不见底。
半晌之后,他才认真的抬眸望向邓玉娴,抿唇低声询问道:“丫头,你可知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接下来的时日,邓玉娴的时间安排异常的紧凑。
每日,寅时她起身瞧过孩子之后,便去锻炼身子。
将苏洛云以前教过她的招式捡起来学,学的时间久了,还是些有效果的。
肚子上的肉肉都甩掉了不少,她颇为满意。
辰时,邓玉娴回来吃早饭,喂养孩子。
巳时到午时,她便陪着奶娘看守孩子,还时不时的看书练字,尝试着专研一些比较深奥的经典书册。
亦或是,瞧着孩子还差些什么,便替孩子一人绣制一件,一点也不偏颇。
午时之后,邓玉娴会歇一会儿。
末时到申时,邓玉娴便会叫来狗腿子一行人,询问药地里药材的涨势,得知一切都好之后,她便吩咐狗腿子带人去将已经能用的药材挖出来晒干,备用。
而被药材挖的地方,便又重新种上可用的药材。
酉时……
用过晚饭,邓玉娴与奶娘一同又守着孩子,直到孩子入睡,她才会去睡。
这一日。
邓玉娴刚锻炼结束,一张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挂着些许晶莹的汗珠。
她刚回来,段母便迎面而来,出声询问道:“老四家的,你的那些药材挖出来之后,就这般晒干放着,若不卖出去,可是会被人抓到把柄?”
闻声,邓玉娴垂眸,沉思了片刻,摇头道:“无妨,药材还在晒着,就算我们没卖出去,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们从种植药材开始,就已经被盯上了。
当初她没怕,现在自也不会怕的。
段母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瞧着邓玉娴一脸笃定的模样,她便只得幽幽一叹,不说话了。
傍晚时分,邓玉娴找到了苏洛云,调笑道:“二嫂,我要去趟顾老头那里,你可要与我一同前去为我壮壮胆?”
“嘁,你还需要我壮胆?”段二嫂忽而轻嗤了一声,一脸怀疑的凝望着邓玉娴,不确定的出声道:“你怕是要把我当枪使吧?”
“不能够!”邓玉娴一口否定,眯眼嘿嘿笑道:“你可是我嫡亲的二嫂,我岂能这般待你?”
“我跟你可没这么亲!”苏洛云冷哼。
嫡亲?
她们的男人都不是一个爹娘生的。
何来的嫡亲一说?
想到此处,苏洛云才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她男人还是邓玉娴男人的下属来着。
也难怪,她以前总觉得段母待邓玉娴小心得紧。
有时,她都觉得段母恨不得将邓玉娴放在眼眶里,时时都能瞧着。
邓玉娴身子一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她向着苏洛云望去。
直将苏洛云望得浑身都不自在:“四弟妹,你这般瞧着我干啥?你有话便说,被你这般瞧着,我胆寒!”
“二嫂,你知晓了?”邓玉娴嘴角的笑淡了下来,轻声问道。
“知……知晓了啊!”苏洛云嘴角扯了扯,半晌之后挠了挠脑袋,侧头望向邓玉娴,笑呵呵的出声道:“前些时日,我相公给我说过了的!”
“嗯!”邓玉娴点头,末了出声叫道:“且走吧,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