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想了下,道:“我记得这人,乃是解元。”
说着又摇摇头,“他可真冤枉,也是可怜人呐。”
简宁诧异,这昏君居然能看出唐寅案中的不寻常?再想想史书上对他的记载,倒觉得那些或许也不是拍马屁的话,这人很聪明。
见简宁沉默,朱厚照好奇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简宁摇摇头,“只是在想命运的奇妙。”
说罢便是一笑,“是福不是祸,唐寅为人桀骜不拘小节,或许不入官场对他也是好事吧。”
“你倒是心大。”
正德笑了起来,“常州有什么好玩的么?”
“常州啊……”
见朱厚照随和,简宁倒也放松了一些,便是捡了一些常州的风俗趣事与他说。
简宁本就是写话本的,话虽不多,可语言组织能力可不弱,说到有趣处,直把正德逗得哈哈直乐,竟是说到中午都没让她走,还留着吃了午饭后,亲自命刘瑾将她送了回来。
简宁将一大叠金叶子塞给刘瑾,福身道:“今日能得见天颜,多亏公公怜惜,小小心意,还望公公莫要推辞。”
一叠金叶子换成银子起码有五百两之多,就算刘公公整日勒索官员数目巨大,可这五百两也不是小数目了。不由的,刘公公便对简宁的上道感到满意。
他将钱收了,笑着道:“杂家可要恭喜先生了。先生入得皇爷的眼,来日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杂家的好处。”
“饮水不忘凿井人,公公之恩,云舒没齿难忘。”
简宁笑咪|咪的,心里却道:“老小子,你蹦跶不了多久了,好好快活着吧。”
二人一番客套,场面看着颇为和睦,最后简宁表示,想带着家人去京城玩一玩,顺便让两个姑姑回去伺候皇爷去。
刘瑾是聪明人,当然知道简宁的意思。呵呵一笑,也不多言,待简宁到家时,两个姑姑已回去了,只留下两个侍卫算是护卫安全的。
后宅不能进人了,说话也方便了。简宁将喜儿等人叫来,道:“今日面圣,陛下让我在京城住些日子,我估摸着近期是回不去了,所以这些日子咱们得更小心些,免得落了人口实。”
张妈还是有点不明白简宁的意思。毕竟以她的眼界看来,能被陛下留在京城,那可是天大的荣耀。怎的自家姑娘不但不喜反怕呢?
见张妈等人疑惑,简宁便耐着性子道:“这京城水深,咱们都是没根基的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得天子看重并不是好事,所以以后咱们要更谨守些,莫要得罪人,安心过日子便是。”
张妈等人点头,虽然不明白,但姑娘是个有主意的,听她的准没错。
交待好了事情,简宁便笑着道:“也莫太紧张,总之守着规矩就是了,还跟以前一样生活。刘公公允许咱们出去走走了,明个儿若天好,咱们便去京城转转,也领略下这京城风光。”
“好啊,好啊!”
二哥欢呼起来,“三娘,我听说京城好多好玩的,好吃的,比常州大了好多,我早就想出去玩了,可门口那几个人都不让,我们现在去,现在就去吧……”
简宁瞪了他一眼,道:“你说是风就是雨的,既然要出去总是要准备准备的,且歇息一晚,明天再去。”
简宁闻言,忙将准备好的手稿拿出来。昨个儿她写到老晚,就是为了能让这天下头号粉丝看上更新。这会儿见他果然跟自己要更新了,反是松了口气。
只是想看更新就好,就怕这脑残忽然又抽风了。才跟正德相处了一会会儿的简宁更加坚定了要远离脑残,珍爱生命的想法。史书不是无的放矢,正德当真就是个熊孩子的脾气,想一出是一出的,还是远离些得好。
正德眼里放光,一把从简宁手里夺过手稿,东西也不吃了,直接翻开便是看。
这一看却是诧异,“先生这字棱角好生分明,不似用毛笔书写,难道是仿西夷用鹅毛笔书写?”
简宁诧异,“陛下知鹅毛笔?”
“三宝太监下西洋多有记载。”
他面露得意,“朕命人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些书,这才知道了海外风貌。”
“陛下博学,民女敬佩。”
正德摆摆手,道:“这话你在我这儿说说就算了,可别被那些老夫子听见。呵呵,除了四书五经,其他都是杂学,被发现了非逮着你骂死不可。”
简宁愣了愣,没想到朱厚照这般随意,且看那样子也多是无奈,心里倒是起了点同情。只是这话敏|感,她不怎么好随意接话,只得道:“民女谨遵陛下教诲。”
说罢也不多言,便是安静地吃起早点来。忙活了一早上,她什么都没吃,又饿又累,难得尝到这宫廷御菜她才不会客气。
将每样东西都尝了点,直吃得那群宫人太监把眼珠子都瞪直了。
这人……
也太实诚了吧?
刘瑾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不都说南人狡猾么?怎这江南来的姑娘比北方的婆姨还豪爽呢?这可是天子啊!她坐天子边上吃饭居然吃得如此香甜,到底是心大呢?还是大智若愚?
正德没看几页便见边上有双小手不停在跟前晃荡,他睨着眼打量了几眼便是乐了。
“当真有这么好吃?”
简宁倒也实在,“外头都传说这宫里的御膳乃是天上美味。民女这回能得陛下赏食乃是老天开恩,陛下仁慈,机会来之不易,自然都要尝下,等回了乡梓,乡亲们问起,我也好将陛下的仁德告诉他们。”
什么叫拍马屁的最高境界?刘瑾算见识了!他瞪大眼,看着简家娘子一脸认真的样子,忽然想爆粗口。只觉自己前些年都活狗身上去了!瞧瞧,陛下那开心的模样,同样是说好话,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那么动人,那么真挚呢?
“呵,你喜欢吃就多吃些,你暂时先在京城住下,等射雕写完再回去也不迟。到时过节什么的,朕再让你过来吃这宫廷宴席。”
顿了顿他又撇嘴,“其实也没什么好吃的,我看着还不如你书里写的那些家常菜。”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忽然放下手稿,兴奋地道:“简云舒,您的手艺一定很好吧?要不你给朕做个菜?”
简宁夹着菜的手一抖,差点就跪下了。
自古以来,御厨就是个高危职业,若是吃得不好了,自己还有命活么?当下连连摆手,道:“陛下,民女那手艺如何跟御厨比?好多东西也只是自己想出来的,并未做过呢。”
正德剑眉一挑,有些不悦道:“你是不会做呢?还是不敢?”
这话就严重了,刘瑾急得直打眼色,可简宁却跟没看见似的,只是起身跪下道:“陛下这般问,民女也只好如实相告。”
她顿了顿,抬起头望着正德道:“有些菜式的确是不会,而更主要的是害怕。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乃天下臣民之君父,民女手艺粗鄙,简陋之物岂可入龙口?万一吃出个好歹来,民女如何跟天下臣民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