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是望族,胡彦书自己家底也不错,若是事成了,给的喜钱红包足够媒婆吃好几年。这样的亲事不是随时都有的,媒人自然要极力促成。
在楼上的简宁望着福大下楼的身影,不由轻轻叹气。
总这样拖着也不是法子,我该如何是好?不若直接拒绝吧?或许这样才是对大家最好的!感情用事反是伤人!
想到这里,简宁忙喊道:“福大,你等一等。”
福大停住脚步,抬头疑惑地望着简宁,“先生?”
“你等我下,我写个信笺,你替我交给胡大哥。”
转身进屋,很快便是写好信笺,下楼递给福大,道:“你将这个交给胡大哥。”
“先生,还要交代什么吗?”
简宁摇头,低低道:“你就说,我要说的都在信里了,对他说声谢谢。”
福大点头,拿着信笺与手稿便是离去,朝百文斋而去。
很快,他便是到了百文斋。一听简宁的人来了,胡彦书立刻放下手中事前来相见。
“小的给胡公子问安。”
福大行了一礼,“这是我家主人新书手稿。”
“你家先生呢?”
胡彦书见简宁果然没来,想起上回她说的话,不由失落。
“先生在家写书呢……”
福大神色复杂地望了胡彦书一眼,低下头来。即使他年岁小,可穷人家的孩子早慧,看胡公子这样子还真跟大妗姐形容得那般,对先生是种下相思了。
只是……
想想自己袖口里的信笺,即使他并不聪明,可却也能猜到这应该是一封拒绝的信。
唉!
这胡公子多好啊?怎么先生就不肯呢?
将心底的惋惜撇去,他将信拿了出来,“公子,我家先生让这个交给你。”
“哦?”
胡彦书一看上面的字便认出是简宁写的,心里不由一喜,忙接过来问道:“你家主人还有什么交代?”
福大摇摇头,“主人只让我说声谢谢公子。”
“嗯?”
胡彦书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忙是拆开信笺,只见上面写了几行字,待看清是什么后,便是呆住了。
“还君之明珠,谢君之尺素。赠君以慧剑,盼君斩相思。”
“前,前几日……”
福大见他这样,心生不忍,便道:“你,你家人来提亲了。”
说罢便是跑出百文斋,“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先生知道了会生气的!”
信笺从胡彦书手里飘落,他呆呆站在原地,心底没由来得一痛。
还君之明珠,谢君之尺素。赠君以慧剑,盼君斩相思……
白玉一般的脸上露出哀愁。
云舒,提亲之事我不知,可爱慕却真。
你不是张籍,我也不是李师道,你作此诗来拒我,难道我在你心里是如李师道一般的人么?
这是简宁觉得世上最尴尬的事,被人喜欢,有时也会是一种压力呐。
她忍住心里的些微不安,下得楼来,却见院里摆满了东西,小伙计还在指挥着人继续往院子里搬着各色箱子,脸上满是喜悦之色。
“嗡”的一声,简宁大脑当机了。
这……
难道是聘礼?
想起胡彦书那疏狂的性子,简宁忽然觉得这很可能就是聘礼。莫看那男子对自己很和气,可就简宁观察来看,这就是个狂生,不拘泥于礼法的。
之前顾嫂说他不知提亲之事,可没准现在知道了呢?所以干脆就豪放起来了呢?
想到这里,便觉头上有汗渗出了。若是自己拒绝,太伤人……可不拒绝,不,不,这事不能糊涂。
“住手,你们要做什么?!”
情急之下,她竟喊出了口,热闹的场面一下安静,李娘一脸诧异地望着简宁,先生这是怎么了?
认识先生以来,她素来稳妥得很,这样失态的样子倒是少见。
“这些是什么?谁送来的?”
简宁紧着嗓子,很怕胡家小厮说这是聘礼。若是如此,她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生,先生!”
小厮擦着头上的汗,一脸兴奋地道:“这是我们家公子让我……”
“你不要说了!”
简宁立刻打断小厮,“你回去禀告你家少爷,说他的心意云舒心领了,但这些礼物万万不敢收……”
“啊?”
小厮一脸莫名,“这是那些仰慕先生才华的公子千金们送的,这些是礼物,这些是信……”
“???”
糟了!
我误会了!
简宁的脸一下子就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道:“又是读者来信?这些礼物我不能收的。”
“哎呀,那可不行。”
小厮一脸苦恼,“那些公子爷,千金夫人们都大有来头,若是这礼不收的话……”
“不碍事的。”
简宁摇头,“信我收下,礼物退回去吧,不然要被人说闲话的。”
文人是要讲风骨的,特别是在这古代。第一个粉丝的礼物收下,那是意义特殊。后面的若都再收了,恐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舆论攻陷。
这是一个名声重过一切的年头,万事都要仔细小心!
“这……”
小厮有些为难,简宁道:“你回去跟你家少爷说,不会让他难做,我会统一给人回信的,你把礼单放下就行。”
“啊?这么多信,您都要回?”
简宁抿嘴一笑,“不碍事的,我自有办法。”
“先生,这里可一百多封信呢!”
简宁点头,“我知道了,你放下吧,把礼单给我就行。”
小厮晕乎乎地带着礼物回了百文斋,将话转达给胡彦书,“少爷,简家先生礼物不收,还要亲自回信,那可一百多封信呢!”
小厮满脸纠结,“那些人还在不断给先生写信,这哪来得及回啊?对了,她还说了,让您将她写过的书每本送十本去,她说要在书上签名,算是送给这些人的礼物。”
胡彦书眼前一亮,忽然就笑了,“真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