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皆不知

涧中意 Aliatte 1771 字 2024-05-18

“唯独她,才是我毕生所求。”

元临雁说着,面色带了些讥诮。她眼神缓缓下移,定在了裴真意脸上。

“而你,或不论是谁,都永远不及她一分一毫。”她说着,目光微黯间从心口衣襟边摸出一片细小贝钥,握入手心。

裴真意广袖下的手已经攥得不能更紧,目光也渐渐攀染上温度,一瞬不移地盯着元临雁。

这一切的根与源或许她早有察觉,也或许在无数个静默思索的瞬间有过种种猜测,但在过往的一月月一年年中,裴真意早就选择了刻意的遗忘与忽视,同那种种的不堪与晦暗一道,都只是在心扉之前一闪而过,为她拒于门外。

于是在此刻,才是一切最真实的揭露。

元临雁神色里沾染了些偏执的笑意,那笑似乎是拼命捏捺而出,又似乎是她早已扭曲的心底映射,一时入眼便半点也不像个笑,反而是那其中的阴郁意味更多一些。

她解开了门前錾花鎏金的小锁,而后推门的动作悄无声息,像是惊扰了那屋里什么人。

但沉蔻朝里看去时,入目却只有一室暗尘。

气味腐朽,入目昏暗,裴真意微微闭了闭眼,才适应下来这微弱的光线。

室内的陈设万分精致,排排珠帘垂坠沾地,香炉精雕细镂,纱帘卷起,床榻高华,窗边架上还陈了一张精细无比、坠着银丝流苏的琴。

只是这一切,都蒙了一层灰。

沉蔻微微蹙了蹙眉,略有些警惕地看着身后合上的门。她绷着脊背将房中打量一圈后,很快便发觉雕窗边那琴虽精细无双,却少了根弦。

而对应着那花纹繁复的楠木床柱上,有着很显眼的、一圈圈细而深的缠痕。那痕迹深深勒入了柔软的楠木之中,将漆色都剐蹭剥落,露出了下层含着丝丝浅金的木色。

将断弦和这勒痕系在一处后,很轻易便能让人想到——这里就像是曾经捆缚过什么东西。

沉蔻注意到了,裴真意自然也看得清楚。

她脸色冰冷而沉,过往种种笼中所见都从记忆深处的水底浮出了水面,带着那深处的寒冷与湿气,席卷般占据了思绪。

元临雁并没有看她,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径自在妆台前的雕奁里挑拣着什么。裴真意将视线扫去时,一眼便认出了元临雁从那妆奁里拿出的那方细小黄玉——是师父的章。

“放开它。”裴真意的声音里带着隐忍的颤抖,眼底的怒气仿佛暴雨卷起了江面白雾,汹涌翻浮:“把它还给我。”

元临雁很久没有见过裴真意这般表情,而若说从前,这种神态在裴真意身上也极为少见。

年幼的时候,她更多像是一只幼而齿软的小兽,尽管会奋力地碰撞高墙,却也到底算得上柔弱。

而如今她却到底是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同元临雁曾经所求完全相反的人,此刻正同她剑拔弩张。

元临雁静默地凝视着她,半晌后才嗤笑一声,摇头道:“我真是看走了眼。你怎么可能会同她一样?半点不柔软,又正直得过了头。除却作风里三分神似,分明该是半点不像的。”

裴真意对她所言充耳不闻,仍旧伸着手,目光中怒意更甚,加重重复道:“元霈,把它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