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最终还是要收场,煎熬也很快结束。
聂饮泉看着匆匆离开的裴真意,连一句请留共餐的邀约也没能道出。
裴真意取了卖画的银钱,收入袖中,便带上沉蔻很快走出了勾晴楼的高门。
“裴真意,裴真意。”
沉蔻在她身后轻却略有些急促地唤了两声。
裴真意停了下来。
“你走得太快了。”沉蔻这才自后跟了上来,和裴真意一道并了肩。
裴真意垂眸看了一眼,发觉沉蔻那步子诚然是袅袅款款,纤雅过于常人。或许这便是世间谁也肖不到三分□□的浑然天成,裴真意想道——或许即便是天家里几代教养出最袅娜的身段,在她面前也犹欠几分舒缓。
眼下已是酉时过半,日头西斜,隐没在了墀前林立的楼群檐角之下,沉入了远方不可见的大道尽头。
周遭渐渐开始显得昏暗,不再像来时那样天光朗朗。
“这是要去哪儿?”两人走了一段后,沉蔻发觉眼前路并不是来时路,便带了些疑惑地问道:“不是要回去么?”
“不是。”裴真意答道:“如今画作已经卖出,我也无意再在墀前停留,或许过两日便要离开。”
“墀前是朝中要地,珍宝琳琅自是繁华,有许多东西你都未曾见过。待会儿我便带你去市中走走,也好顺道为你置办些物什。”裴真意说着,将目光落在了前路之中。
闻言如此,沉蔻自然欢愉,但随即转念,她又多了几分忧虑:“可你不是最厌倦人多?或许……你还是不必勉强自己。”
她语气仍旧幽幽,却夹杂了些最天然不过的忧心。裴真意不由向她看了一眼,才缓缓回道:“无妨。”
或许当真并算不得勉强。除去堂中两位师姐,裴真意自认从未见过谁,能让她感到不厌与安心。
有这样一个无暇玉在身边,她至少也能够不再像从前那般伶仃。而不再伶仃时,有些东西就不会猝然浮出水面、袭上心头。
……
两人沿着西巷,一路缓缓却也终于还是到了巷外道上,墀前里街市繁华的模样也就渐渐近在眼前。
天色愈发昏暗,道旁店家商铺都在门外点起了灯笼,零星的光色团团闪着,将天中的颜色也衬得愈发黯淡下来。
眼下到了市中,人也就多了起来。裴真意带着沉蔻走在矮墙的最边上,极力避开了人潮。
沉蔻有些忧心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总觉得她就是还在勉强。一时闹市嘈杂,二人前后错开,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