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持君臣和睦,沈溪无奈地行礼:“一切都按照陛下所说的来办吧!”
……
……
沈溪怏怏不乐离开。
亲自送沈溪出了豹房,目睹马车远去,朱厚照返回豹房花厅,坐下后如释重负,就好像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一样,忍不住连续出了一口长气。
小拧子和张苑侍立在旁,一个站着,一个跪着,朱厚照的反应自然而然地落入二人眼中。
张苑见朱厚照不说话,以为这位主也在恼恨沈溪僭越,趁机挑唆:“陛下,这沈尚书愈发不将您放在眼里了,老奴奉旨去办差,都被他给押送回来,豹房甚至成了他自家的后院,想进就进,想出便出,成何体统嘛!”
朱厚照一听来了气,指着张苑喝骂:“还敢在朕面前胡说八道?朕且问你,朝鲜人是否给你送过礼物?”
“没有啊,绝无此事!老奴之前不是已经回答过陛下的话了吗?”张苑再次矢口否认。
朱厚照扁扁嘴道:“哼,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既然见过朝鲜人,那些朝鲜人怎么可能只提出给朕送十名美女?我听说刘瑾之所以没答应朝鲜册封之事,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嫌弃朝鲜使节送的礼太薄!有了前车之鉴,你帮朝鲜人穿针引线,他们岂能不给你好处?这实在有悖常理!”
张苑赶紧磕头:“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啊!可能等老奴把事情办成,他们会送礼过来,但到现在为止确实没有。”
小拧子没有帮张苑说话,站在旁边看热闹。
朱厚照黑着脸一语不发,也不知道他在生谁的气,半晌之后才道:“管你有没有,如果你敢欺骗朕的话,朕会让你好看……朕现在命令你去把十名美女给朕接来,现在沈先生已经不管这件事了,如果你再不能把人接到,你不用再来见朕了,自生自灭去吧!”
张苑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以前只要打着朱厚照的名头,随便走到哪儿都可以耀武扬威。
现在倒好,就算是在京城,还能被沈溪给押送过来,关键是朱厚照不帮他。
随即张苑领命而去,朱厚照仍旧没离开花厅,他回身看着身后堂上的匾额,好像在想事情。
小拧子道:“陛下,时候不早,是否给您安排些节目?”
“哪里还有心情?”
朱厚照显得很气恼,“小拧子,你觉得沈尚书是否有做错?他来跟朕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拧子听得出了,朱厚照对沈溪的称呼都变了,显然是真的有意见了,但他可不想说沈溪的坏话,至少在对付张苑上,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当即道:“回陛下的话,以奴婢看来,沈大人所做的事情,都是为大明利益考虑,并非有意为难陛下。”
“怎么说?”朱厚照皱眉道。
小拧子分析道:“沈大人调查出朝鲜人图谋不轨,自然要提出反制,至少不能让他们轻易达成目的……以沈大人对朝事负责任的态度,自然要向陛下您劝谏,而且陛下提出解决方案后,虽然不合沈大人的意思,他不也没反对吗?”
朱厚照稍微一琢磨,不由点头:“说得也是,虽然沈尚书来见朕说的话不怎么中听,但还是很尊重朕的意见……还有呢?”
小拧子道:“请陛下恕奴婢见识浅薄……以奴婢看来,刨除朝鲜使节主动向陛下进贡十名美女这件事,其余的事情他们完全是在欺瞒大明,损害我大明利益……这些人必然怕沈尚书,谁都知道沈尚书用兵如神,自然怕沈尚书带兵灭掉他们的国家,开春后大明不是就要出兵平草原?草原一旦安定下来,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跟着遭殃?”
朱厚照听到这话心情大佳,乐不可支道:“还是你这小东西会说话,算了,朕就不生沈先生的气了,赶紧去给朕安排玩乐的事情,若张苑把美女带回来,直接送到朕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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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苑几乎是被王陵之押送着往豹房而去。
张苑一路上没少骂沈溪,差点儿就把沈溪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个遍,不过他还是有点分寸,知道骂沈溪的祖宗就是骂自己的祖宗,而且他有一样“命门”被沈溪给把着,那就是他儿子在沈溪手下办事,若是跟沈溪彻底交恶,儿子就只能靠他这个亲爹才有出路。
而他自己都以太监这个身份为耻,到现在都没跟几个儿女相认。
到了豹房,小拧子听说沈溪把张苑给“押”回来,一路小跑迎出来,见状大惊失色:“沈大人,您……您这是作何?”
沈溪道:“本官有事见陛下。”
张苑急切地道:“小拧子,你跟他说,是否陛下让咱家去办事的?他居然诬陷咱家跟朝鲜人勾连,分明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小拧子根本不理会张苑,道:“沈大人稍等,小的这就进去给陛下通报。”
小拧子不想知道沈溪为什么把张苑押送过来,只顾着履行自己的职责,尽快把事情传达给朱厚照,别的事情他一概不想理会,而且他心底也希望沈溪能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张苑,最好能把张苑拉下马来。
等小拧子把话传到,朱厚照吓了一大跳,问道:“什么?沈先生带着张苑来的?那十名美女……”
小拧子眨眨眼,摇头道:“奴婢并未见到什么美女。”
“坏了坏了,沈先生不会是来教训朕不学无术吧?那……干脆不见了!”
朱厚照可不想被沈溪骂,关键是现在不能把沈溪怎么着,在他心目中,是将沈溪当作长辈看待,就算对他老爹也没对沈溪那么虔诚。
做错事后,自然不想挨训。
小拧子苦着脸道:“陛下,以奴婢看来沈尚书不是来跟您为难,他好像是说……张公公跟朝鲜人私通还是怎么,奴婢没听太明白。”
朱厚照皱起了眉头:“那你先去问问沈先生是为何而来,如果不是为美女的事情,就把沈先生请进来。”
小拧子立马出去把沈溪请了进来。
以小拧子的想法,现在朝中能跟张苑对抗的朝臣,除了沈溪外没旁人,他要依靠沈溪来把张苑扳倒,让自己上位。
朱厚照见到沈溪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觉得先生是为了朝鲜使节团进贡美女之事前来声讨。
“微臣参见陛下。”
沈溪直接行礼,态度恭谨。
张苑“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近乎是哀求:“陛下,您可是亲眼看到了,不是老奴不想替您做事,实在是沈尚书太过蛮横无理,阻挠老奴办皇差不说,还把老奴给押送回来,简直是目中无人!”
朱厚照正需要借势壮胆,张苑这下算是犯到他手上了,当即怒喝道:“闭嘴,你个狗奴才,朕让你说话了吗?”
张苑赶紧住口,随即朱厚照看着沈溪问道:“沈先生,这两天您的伤情是不是有所反复?怎么……突然深夜造访豹房?”
沈溪道:“微臣有关于朝鲜国内的情况告知,免得陛下被朝鲜使节欺骗。”
朱厚照稍微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只要沈溪不是来跟他计较沉溺美色之事,一切都好商量,说话也有了一丝底气:
“沈先生,朝鲜使节不过是来求大明册封,他们国主刚登位,急需得到大明承认,此前已经被刘瑾那逆贼给拖延了……或许他们的国主得位不正,但大明作为天朝上国,不应该跟他们计较太多吧?总归要以和气为先。”
沈溪没料到,朱厚照居然能从朝鲜使节之前一系列举动,猜测可能是其新君得位不正,当即点头道:“以微臣所知,朝鲜国内发生政变,如今的国主是靠篡位得到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