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七章 密议除瑾

寒门状元 天子 4834 字 2024-05-18

沈溪暗中跟张永商议除刘瑾的计划。

张永很有见地,所提建议给了沈溪许多启示,到底刘瑾在朝也算人脉宽广,在宫内拥有许多支持者,里应外合,做起事情来也更稳妥。

两人商定好后,张永就不急着出兵了。

按照沈溪所言,最好这次平叛按照刘瑾的计划进行,杨一清作为主力,沈溪这路人马只是充当陪衬,张永在理解沈溪用意后,对于军功也就看淡了。

这样的军功抢来意义不大,反倒不如跟沈溪好好商议怎么把刘瑾除掉,这才是正道。

一连两天,宣府城中都风声鹤唳,因城门关闭,坊间传言很多。

宣府军政两大衙门都在帮沈溪操心,甚至许多将官到沈溪这里求见,这些人目的也是想沈溪早点出兵,但基本被拒之门外,即便偶尔有人被迎进总督府,也在被晾几个时辰后自讨没趣离开。

转眼到了六月十一,这天沈溪得到宁夏镇的最新情况。安化王叛乱后,固原总兵官曹雄统兵压境,命令指挥黄正以兵三千入灵州,约邻境各镇兵克期讨叛,又派遣灵州守备史镛等夺河西船,尽泊东岸,目前朝廷官军正与叛军隔河对峙。

至于杨一清,才刚出紫荆关没几天,现在还在行军途中。

沈溪依然优哉游哉,丝毫也不见其心急。

这天晚上,沈溪刚回内宅,便见惠娘和李衿忙忙碌碌,原来沈泓突发高烧,咳嗽不止,姐妹二人忙得不可开交。

沈泓生病却没有请大夫,主要是惠娘和李衿身份尴尬,且沈泓来历不好解释,总督府内宅就是城中最机密的重地,就连沈溪身边人都不能随意进入,防止惠娘的身份泄露出去。

若是找来大夫,大夫很可能会把情况传扬开。

不过好在惠娘经营过药铺,懂一点医术,沈溪回来后她更加放心了,在惠娘看来沈溪的医术更为高明。

无论是惠娘,还是沈溪的正妻谢韵儿,都算医者,虽然她们所懂医术只是皮毛,但在这时代已经非常了不起。

沈溪检查后,发现只是普通风寒,之前惠娘已开了副药煎好,没什么问题。

“老爷,让您为难了……”

一家三口照顾沈泓睡下后,惠娘陪沈溪到了外屋,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

沈溪道:“你这么见外干嘛?这是我儿子,我当然要放在心上,怎么没早点儿通知我?”

“不想让老爷费心。”

惠娘解释道,“毕竟老爷马上就要出兵了,偏偏这个时候……”

沈溪笑了笑,道:“这几天回来我都没跟你说出兵的事,你从何而知?”

惠娘看了跟在后面出来的李衿一眼,不言自明。李衿吐吐舌头:“外面都在传,说是宁夏安化王谋反,兵马已杀出关中,很快就要到宣府……老爷身为朝廷命官,西北将士仰望,还说老爷要出兵了……”

“看来民间传播的东西很多嘛。”沈溪道,“你们放心,这几天暂时不会出兵,就算要出成行,也会带你们一起。”

惠娘蹙眉:“老爷莫要言笑,领兵非同小可,妾身若跟在身边,怕会耽误老爷的正事。”

沈溪坐下,略感疲累,倒不是因为公事,也不是因沈泓,而是他最近一段时间也有些感冒,一直未能痊愈,他耐心道:“这次出兵,更多是象征意义,这场战事的胜败不在我,而在地方平叛兵马。宣府镇到宁夏镇数千里,等我带兵赶到,仗恐怕早就结束了。”

“所以老爷不出兵了吗?”李衿眨眨眼问道。

沈溪摇头:“兵还是要出的,走个过场罢了,带你们在身边,我才心安……有句话不是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噗哧!”

李衿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随即她便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用手掩住嘴,用一种无辜的眼神望着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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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何时出兵这个问题,沈溪已是不厌其烦。

不但巡抚衙门和总兵府那边希望沈溪能早些上路,就连沈溪手下,一个个也都希望能尽快上战场建功立业。

尤其是好战的王陵之和荆越,天天到沈溪这里请示,看什么时候可以出兵。

张永到宣府,休息了一整天,到次日黄昏时分仍不见圣旨到来,开始着急了。他找到沈溪,再次把自己的意思申明,由于涉及军功和此番出兵主次等问题,他希望沈溪在最短时间内领兵开拔。

“……沈大人,咱家昨日说得或许不太清楚,出兵不能坐等朝廷敕令到来,咱家乃陛下亲自委派的监军太监,身负皇命,连咱家都到了,你再不出兵就说不过去了……”

张永来到宣府,没有第一时间跟沈溪谈扳倒刘瑾的事情,反复谈及出兵,显然是打定主意先把军功落实后,再谈怎么对付政敌。

张永说话时,沈溪一直微笑倾听,丝毫也没有插嘴的意思。过了半晌,张永问道:“沈大人可明白?”

沈溪笑道:“出兵之事看似刻不容缓,其实不然,以本官所知,三边人马已调动,尤其是陕西地方正调兵遣将,叛军想杀过黄河不太现实。”

张永并没有宽心,反而紧张起来,道:“后续呢?”

“后续?”

沈溪微笑道,“这几天本官也在关注来自宁夏镇的消息,但消息来源实在太少,如今山陕各地均已戒严,渡口码头层层设卡,商旅为之绝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官方的情报,只能等等了。”

张永道:“那就是没消息咯……沈大人为何不快点儿出兵?咱家知道您文韬武略,满朝上下比您知兵的人一个都没有,您只要出兵,这一路便可无往而不利,高奏凯歌。”

但无论张永怎么劝说,沈溪都不为所动。

沈溪道:“没有朝廷敕令,出兵就是僭越,本官本就跟刘瑾有宿怨……难道张公公跟刘瑾是一伙的?设下圈套,让我擅自调兵,然后刘瑾在朝大做文章?”

张永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沈溪这里,他还没有得到完全信任。

张永往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凑上前低声说:“难道沈大人觉得咱家跟刘某人是一伙的?”

“难道不是吗?”沈溪笑着反问。

张永连连摇头,“当然不是,说起来咱家到宣府,主要目的还是避开刘某人的锋芒,免得为其所害。”

沈溪道:“既如此,张公公何必在本官面前避讳?”

张永脸上满是为难,他不敢在公开场合表达对刘瑾的不满,但又知道自己若不能团结一切力量共抗刘瑾,就算此番立下军功,回京后也得不到赏赐,甚至会被刘瑾加害。

张永道:“实不相瞒,咱家离开京城前,曾发生一件事,却说北直隶地方富商和士绅向陛下进献银两,却被刘瑾贪墨……”

或许是认为在沈溪跟前没必要隐藏,张永把当初京城内因受朱厚照所托查案而得罪刘瑾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最后他叹道:“……也不知怎么被刘瑾所知,他放出风声要咱家不得好死。若非陛下钦点咱家出京为沈大人当监军,怕是刘瑾就要对咱家动手了!”

沈溪微微颔首:“那张公公就逆来顺受,只待来日束手就擒?”

“唉!”

张苑苦着脸道,“沈大人以为咱家不想反击?但如今陛下不临朝问政,将朝政大权拱手交给刘瑾,那厮大权在握,无法无天。朝中弹劾他的奏折不断,可是不但没伤他分毫,反倒被刘瑾报复,连沈大人您不也……唉!”

沈溪道:“事在人为嘛,如果什么事都不做,就更看不到扳倒刘瑾的希望了。”

张永眼睛里突然闪现一抹精光,“倒是有个机会,听闻安化王谋逆,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九边将士如今俱对刘瑾派出治理屯田之人不满,这次安化王谋逆便跟刘瑾派去的官员惹众怒有关,若可让陛下知悉……”

沈溪问道:“张公公敢在陛下面前提出来?”

“敢!”

张永一咬牙,“可问题是如今咱家见不到陛下的面,若能平息叛乱建立功勋,回京后,陛下破格赐见的话,应有机会把话传到陛下耳中,就是担心……”

沈溪道:“担心刘瑾在场,他会辩驳,以其巧舌如簧根本难以伤到他分毫……最好是私下觐见,对吗?”

张永想了下,重重地点头,道:“看来沈大人也想过这问题……要见陛下,或许不是很难,甚至陛下本身对刘瑾也有怀疑,但有些事……伤不到刘瑾根本,陛下又不是不知刘瑾中饱私囊,就是……唉,此种情况咱家仔细考虑过,觉得难以成功,所以就不蚍蜉撼树了。”

沈溪认真观察,发现张永真的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