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被张苑这一提点,反而更觉困难,他带着几分失落到了营地外,手底下的人赶紧迎过来,其中一人问道:“李公公,可是要将人送进去?”
李兴憋了一肚子的火,怒道:“送什么送?草包丫头也想得圣宠?滚!”
手底下的人不知李兴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但不敢询问,只能匆忙赶着马车离开皇帝行在所在营地。
人走之后,李兴一个人在那儿发愁,他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去京城抢人。
恰在此时,远处有巡逻兵马过来,见到李兴,马上下来一人,从此人身上的麒麟服来看,乃是锦衣卫百户。黑夜中李兴看不清楚此人容貌,他不想惹麻烦,便想早些回去安排人到京城找寻钟夫人。
但那锦衣卫百户却主动迎上前来,老远便恭敬行礼:“卑职见过李公公!”
李兴到底是皇帝钦命的皇陵督造监工,地位很高,面对锦衣卫百户的问候表现出一定的傲慢,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询问:“你是何人?”
那人笑盈盈回道:“卑职钱宁,乃钱公公义子,以前李公公您曾去义父府上拜会,那时曾交谈过,李公公不记得了?”
李兴皱眉,险些问出“哪个钱公公”。
之前宫中得势的钱姓太监不少,其中以钱氏四兄弟为代表。
四兄弟都是女真人,同在宫中当差,以老大御马监太监钱喜和老三御用监太监钱能最为著名,不过钱喜得势已是成化年间的事情,距离现在有二三十年了,李兴在四兄弟中仅拜访过排行第三的钱能,那是几年前的事情。
钱能得成化帝宠信,曾在云南担任镇守太监十二年,贪赃枉法无恶不做,名臣王恕上疏朝廷,成化帝将钱能调回南京任守备太监。
后来钱能客居京师,于弘治十七年病逝。
跟一般太监晚景凄凉不同,钱能到晚年也得圣宠,因他对幼年时的孝宗有一定恩惠,以至于孝宗对钱能很照顾,甚至钱能死后孝宗将钱能几名义子分别调入锦衣卫和边军中任职,世袭罔替。
李兴迟疑地问道:“你是钱能钱公公的义子?”
钱宁笑道:“李公公记起来了?正是卑职,卑职一向对李公公您敬慕有加……今日李公公前来向陛下奏禀皇陵修建之事?”
李兴打量钱宁,微微皱眉,心想:“这小子倒是机灵,我正愁派人去京师找那个什么钟夫人没有门路,你小子主动送上门来,还是锦衣卫百户,手底下有人,那就当你运气好!”
想到这里,李兴笑道:“来此地做什么不便细说,不过今日与贤侄见面,倒是有缘……咱家这里有件差事,正好派你去办!”
{}无弹窗朱厚照在营地果真享尽温柔。
按照规矩来说,皇帝出巡,尤其涉及丧礼和祭天仪式时,都不能接触女人,但朱厚照可不管那么多,他出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参加孝宗的葬礼,而是为了玩乐。
白天游山玩水自然少不了,晚上胡天黑地也少不得。
刘瑾的安排要比李兴周到得多,老早就在京城为朱厚照挑选好女人,这些女人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全是从教坊司精心选拔出来,这些女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换上太监的衣服,天刚黑就被刘瑾送入朱厚照寝帐中。
李兴千辛万苦,终于在下属帮助下找到两名姿色还算看得过眼的丫鬟带到营地,进去奏禀的时候,才知道朱厚照已就寝。
张苑守候在朱厚照的寝帐前,见到李兴过来,他摇头道:“李公公请回吧,陛下现在不希望人打扰,你应该明白事理,有事明天再说吧!”
张苑拿着个拂尘,一脸厌弃的模样。李兴却不以为意,覥着脸上前问道:“那陛下之前的安排……”
“不管有什么安排都已是过去的事情……你觉得咱家不知道吗?陛下让你去准备美人,结果你姗姗来迟,现在陛下已就寝,没怪责你便是好的!至于陛下身边是否有美人相伴,不用咱家提醒你吧?”
“李公公,你做事不让人省心哪,亏陛下那么信任你,知道陛下要来,你居然没有做任何准备,你是诚心让陛下对你失去信任?”
张苑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道。
李兴这才意识到有别人为朱厚照找来美女,他仔细思索一番,忽然想起之前刘瑾脸上那得意的笑容,感觉自己行事慢了竞争对手一步。
不过李兴没有气馁,因为面前还有个张苑,他赶紧将手伸进兜里,取出一件东西直接塞入张苑怀里,以恭维的口吻道:
“张公公提醒的是,怪咱家思虑不周,未准备妥当。幸亏陛下跟前有张公公侍奉,以后有事请多多提点一下……”
张苑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东西,发现是几片束在一起的金叶子,当下揣进兜里,不动声色道:
“提点你?李公公说错了吧,咱家是什么人,您又是什么人?您乃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咱家做事不得当,没女人进献给陛下,如何当得起提点二字?”
李兴知道自己近来得意忘形,没好好贿赂朱厚照身边亲近之人,也就是张苑,当即赔笑道:
“张公公的话太过见外,咱家之所以得到陛下宠信,还不是张公公您提携的结果?这不,咱家一直在宫外做事,没时间好好报答张公公,之后会精心准备一份厚礼送上。”
“这还差不多!”
张苑毫不客气,直接笑纳。
李兴继续陪笑:“张公公,您乃东宫常侍,陛下身边最信任之人,有什么事还需您多多提点,如今刘公公……似乎深得陛下器重,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