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提出的问题,让中军大帐里鸦雀无声,最后还是张永打破沉寂:“沈大人,您问问题可真直接……这些事情不是只有您这位主帅才知晓?现在你居然问下面的人,是何道理?”
刘瑾再次帮沈溪搭腔:“沈大人作为领兵之人问这些话难道不对?张公公消消气,你就不想想沈大人领兵南下这些日子费了多少心神,要不是沈大人运筹帷幄,那些叛军会轻易撤走?咱不应该多理解理解?”
张永怒道:“姓刘的,你给我闭嘴,咱家不想听你说话……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刘瑾被张永当众斥责,心中恨极,脸上却无愠色,笑嘻嘻地硬承受下来,道:“不说了,不说了,免得张公公以为咱家故意跟您叫板,咱家可是跟您、沈大人还有朝廷,全是一体的,就想着怎么帮朝廷达成……咳咳,当咱家没说,你们继续!”
王禾问道:“大人,到底是撤,还是不撤?”
沈溪微微一笑:“没人让你们撤,当然不撤。本官升帐议事,乃是找你们商讨临桂驻防事宜。再过几日,粮草就来了,你们不必太过担心,本官在这里向你们承诺,肚子饿不了,最多这段时间节衣缩食罢了!”
听到沈溪的话,苏敬杨和王禾等人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
张永却道:“沈大人,您这不会是望梅止渴吧?明明您进城一粒粮食都没讨回,怎么就说粮食不成问题了呢?”
苏敬杨和王禾一听也对,纷纷打量沈溪,怕沈溪真的是用计安抚他们。
沈溪翻了翻白眼:“如果军中真的一粒粮食都没了,本官就算是将临桂城攻下来,也要把里面的粮食给分了。”
“此番本官进城,主要是以借粮为名,试探城中三司衙门对本官的态度,现在终于确定广西地方对本官确有抵触情绪,那本官就算不撤兵,也该以主动出击寻找叛军为名转个地方,让临桂城重新试试被叛军围困的滋味!”
众将听了沈溪的话,大受鼓舞,苏敬杨道:“对对,大人,就算军中有粮食了,也不能白白便宜地方。咱先去别的地儿平叛,让临桂试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那时咱再回来,看他们求着给我们送粮食!那时还不是要啥有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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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承宣布政使司治所,临桂城。
沈溪见过地方三司主官,商谈粮草调度问题,得到各种婉拒,这对别人来说或许会火冒三丈,琢磨用什么强硬手段才能迫使地方屈服,沈溪却笑容依旧,丝毫没有因为地方衙门的推诿而感觉沮丧。
日落前,沈溪出城返回城外的军营。
进到营中,沈溪立即召集升帐议事,众将得知城中拒不给粮后,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马上带兵离开,不再在桂北平叛。
苏敬杨道:“大人,要不咱们就撤了吧……临桂城现在已没了危险,咱根本就不必多作停留……朝廷交待下来的差事我们大致已经完成,这会儿湖广不是还有零星叛乱么?我们这就折道北上,不走柳州府,直接从兴安、全州北上,回咱的湖广,粮食保准管够,地方官府若敢不给就把衙门给他们拆了!”
“对,大人,还是回自己的地方日子过得省心,请三思而后行!”王禾在旁帮腔。
苏敬杨和王禾都有归去之心,张永阴阳怪气地反驳:“不给粮食就走?这仗打得可真有意思,主帅没个长久的规划,都到地头了才发现缺粮,将校意气用事,全然不顾地方实际情况,更罔顾朝廷法度!”
一番话还没说完,已引起苏敬杨、王禾怒目相向。刘瑾见状,赶忙说和:“诸位消消气,要不……咱们从长计议?”
苏敬杨气势汹汹:“消什么气?地方上不给沈大人面子,就是不给我们三军将士的面子,现在事关全军上下吃喝拉撒睡的事情,让我等消气?怎么个消法?”
王禾也道:“没错,饭都不给吃,衣服不给穿,还想让我们出力打仗,他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莫非是我们湖广和江西兵欠他们的不成?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等便拔营启程,从此不再踏足广西地界!”
张永打量苏敬杨和王禾,心说没朝廷旨意擅自退兵乃是军中大忌,自己作为监军也要背负责任,当下只好放软话:
“二位将军雄姿勃发,正当壮年,想去何处便可去何处,但咱家呢?你让咱家跟你们一样,山长水远行军,一去上千里?咱家这身子骨未必能承受得住折腾……两位将军,就当体谅一下咱家可好?”
张永和刘瑾刚到军中时,苏敬杨和王禾还不断巴结,后来发现沈溪太过强势,而两位监军只会狐假虎威毫无掣肘手段时,逐渐失去对二人的敬意。张永为了免责,以及让自己身子骨少受点儿罪,只能一改之前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