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知,自己作的这点儿事,全都被朱厚照看得清清楚楚,朱厚照生平最恨贪赃枉法之人,虽然刘瑾行贿,不算什么好鸟,但毕竟刘瑾是为了帮自己,也就没那么多厌恶。
朱厚照愤懑不已,跟随刘瑾出了宫门后,有些恼火地说道:
“我大明宫廷侍卫,都这么不堪吗?随便给点儿银子就放行,万一是对父皇和本宫有不利之人,该当如何?”
刘瑾苦笑:“殿下,这还没出东安门,您小声些可好?太子,您或许不知现如今这官场的情况,当官之人,岂有一人是干净的?不是奴婢非要给那些人银子,实在是不给银子……不给通行啊!”
“这分明就是以权谋私啊!怪不得沈先生曾说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诚不欺余。刘瑾,你做的很好,你已经帮本宫几次出宫,本宫铭记在心,以后会报答你的。看来你在宫门各处吃得很开,以后有你帮忙,我就能自由出入宫门了!”
朱厚照对刘瑾抱着几分欣赏和感激的态度。
刘瑾诚惶诚恐:“太子殿下,您要出宫……这可是大事,若您在宫外有什么三长两短,您让奴婢……”
朱厚照一抬手道:“呃,我说了,只要尽心帮我做事,将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他。刘瑾,你帮我出宫,是我的功臣,通过这件事上我看出你很会办事,将来定大有所为。这样吧,我现在要出城去跟沈先生打仗,只要我回来,就跟父皇说,把你调回我身边当差,你觉得怎样?”
刘瑾赶紧摆手:“太子殿下,万万不可!”
朱厚照皱眉:“怎么,你不想继续伺候本宫?”
刘瑾解释道:“太子,奴婢被调出撷芳殿,必然是因奴婢伺候的不好,若太子跟皇上提及此事,若皇上以为是奴婢在太子面前进谗言,那时……恐怕太子不是在帮奴婢,是要让奴婢难以苟活!”
朱厚照眯着眼打量刘瑾,道:“没这么严重吧?也罢,你不回来也行,但我记得你的功劳,以后你想要什么犒赏,只管到东宫来找我,我身边就缺少你这样会来事的,全是张苑那种父皇母后派来监视我的眼线,本宫气都气死了,成天给我找麻烦!”
朱厚照对张苑越不满,刘瑾越高兴,毕竟张苑取代他,成为东宫常侍太监之首,如果能让太子对张苑失去信任,必然要在宫中挑选一个信得过的太监,如此他刘瑾就有机会崛起。
但刘瑾短时间内不敢回东宫,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赶走的,生怕是弘治皇帝和张皇后的意思。
临别前,刘瑾反复叮嘱:“太子殿下,您说要出城,奴婢看来大可不必,这会儿延绥巡抚沈大人的兵马多半已进入紫荆关,您出城也追不上,这一路的辛苦您恐怕更是承受不起,太子出宫最好早去早回!”
{}无弹窗朱厚照出宫禁,以往都是以小太监的身份蒙混过关,有宫里的太监服,再加上身高和体形跟个小太监别无二致,对于宫里的规矩多少也了解,总能如愿。
但随着年龄增长,很多男性特征变得明显,再加上战时皇宫戒备森严,以至于朱厚照出宫出现了困难。
负责东华门戍守的羽林左卫校尉上前,打量朱厚照一番,问道:“你一个小太监,形单影只,行为鬼祟,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朱厚照没有寻常小太监的胆怯,与那校尉正视,大咧咧道:“我这儿有令牌,奉命出宫,你管得着吗?”
“光有通行令牌,也不能随意在出入宫门,谁知道是不是鞑子派来的细作?非常时期不得不小心些!你还是回去吧!”
羽林校尉围着熊孩子转了一圈,眼里满是怀疑。
朱厚照挥舞令牌,嚷嚷道:“凭什么不能出宫去?我有要紧之事,快让开!”
换作以前,朱厚照如果混不出去,也就作罢,最多等侍卫换班后再行尝试,但现在他没那么好的耐性,也是之前在西直门和正阳门大战中锻炼了胆量,再加上被老爹老娘“禁足”心有不忿,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嚣张跋扈。
要说这侍卫上直军十二卫的官兵,平日对太监都敬而远之,因为谁也不知道某个素不相识的太监是不是皇帝或者皇后面前的红人,背后有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又或者现在身份普通,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为东厂督公,或者是司礼监、御马监太监,那时打击报复起来可是会让人家破人亡的。
但现在眼前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太监,不识好歹硬要闯宫门,这些上直军的侍卫可不会熟视无睹,上来就要捉拿朱厚照,最起码要打几棍子解气,再送到职司衙门问罪,一个强闯宫门的罪名少不了。
“拿下!”
东华门的羽林校尉正下令拿人,却见远处一名中年太监,一手提着下摆,一手举着手,一路小跑往东华门而来,口中大喊:“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随着声音传过来,十几名宫廷侍卫全都停下手头上的事情,顾不得拿人,侧目打量来人。
但见那人,脸带四方之形,嘴唇很厚,喊话的声音如同公鸭嗓子,让人听了直皱眉,朱厚照往那边望了一眼,脸上却涌现一抹喜色。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东宫常侍太监刘瑾。
刘瑾在宫闱中,曾有绝佳的出人头地的机会,毕竟他是东宫常侍,跟太子的关系最是亲密,平日又懂得揣测太子的心理,可说是极为聪明之人,但可惜被沈溪“连累”,先是失去太子信任,继而又被外戚张氏兄弟所憎,最后被调离撷芳殿,在宫中几个职司衙门辗转,混得很不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