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陆景行的第一眼,他想起了那日在医院见到的一幕,男子的颓废与女人清冷的眼泪。
若说沈清无情,在未见到这一幕之前,他或许会信,可见过她黯然泪下之后,他只觉得,这个女孩子并非无情。
只是,好友在这场婚姻里面,只怕是会走的格外艰辛。
这日上午,陆景行在程家同好友浅聊,程先生在接到消息回来时,他正好起身准备离开,程先生相邀留下用午餐,还未待陆景行开口拒绝,程仲然倒是直接替他回绝了。
程仲然站在门口,才稍稍返身,别人的家事,不好多言语,哪怕对方是自己好友。
陆景行早间离开时,说过下午会回沁园陪她用午餐,这会儿时间正好才打道回府。
沿途,路过一家宠物店,陆景行喊停车辆,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了许久,才推开车门下车,朝宠物店而去。
停留了一会儿在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笼子。
徐涵一路上不时将眸光朝自己老大扫去,好似后座坐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老大似的。今日的陆先生,格外不同。
这日中午,沈清同南茜转身回住宅时,陆景行正在返程路上,进去坐在沙发上稍等了些时候才见他缓缓而来,陆景行今日心情似是格外好,一进屋,见沈清坐在沙发上端着杯子浅喝水,而后,修长的手往身后一负,迈步朝她而来。
“阿幽,”他唤了声,语气雀跃。
沈清抬眸,似是好奇,陆先生今日心情为何如此好。
清明的眸子落在陆先生脸上,他低头,在她面颊落下一吻,而后缓缓将手从伸手放到面前,掌心竟然放在一只不大不小的小奶猫。
沈清眸间露出的一丝惊喜,正巧被陆景行捕捉住。
一直白色的金吉拉糯糯的站在陆景行宽厚的大掌间,雪白的毛色,好看的紧。
对于猫,她不喜不厌,但此时这么一只小奶猫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惊喜的,伸出手将猫咪从陆景行手中接过来,放在沙发上,看着它跌跌撞撞走在沙发上,心里一软。
“喜欢?”陆先生面对面坐在她身侧浅问道。“恩、”陆太太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之情。“傻姑娘,”伸手,将她耳边碎发隆至耳后。
“喜欢就好好养着,”陆先生本不想沁园出现什么猫猫狗狗,但想着陆太太前段时间在南城见到那只小野猫,喜欢的紧,今日路过宠物店,就思忖着买一只回来陪陪她,免得他往日在部队,她一人在家寂寞。陆先生何其细心。“恩,”陆太太应允,伸手不停的摸着小奶猫。陆先生见此,不免叹息,而后将她手从小猫身上牵起来,望着她严肃且一本正经道;“卧室不能让它进。”
他可不想在在床上看到这个东西。陆先生开始立规矩,可以依着她的喜好在家里养些猫猫狗狗,但并不代表可以让那些小东西爬上自己的床。“槿言说,你在首都的时候可以让狗狗进卧室,”陆太太有些不服,凭什么一个地方一个规矩?
陆先生轻佻眉,浅笑道;“那是因为我只会让它在地上溜达,不会让它上床,你行嘛?”连只野猫都能往床上抱的人,养只干净的家猫不得天天抱着睡觉?
陆太太箴言,她可以,但猫这种生物,不如狗狗听话。
这日,素来沉默寡言的陆太太被只猫给哄住了,毛茸茸的小身子在自己腿边晃悠的时候,晃的她心里头软软的,陆先生坐在一侧,看着嘴角擒笑的陆太太,心里异常暖融融。
“想个名字,”陆先生见她喜欢的紧,在一侧轻提点道。“毛毛?”一身长毛,也算是名副其实。
陆先生闻言,抬手握拳轻掩唇,隐去嘴角那一抹笑意,非常好,陆太太如此不操心的模样简直是让他大开眼界。“为什么要叫毛毛?”陆先生忍不住问到。“一身毛,”陆太太回。
这日,陆先生心理暗暗决定,如果以后有孩子了,取名字一定要自己来。他家的丫头,不适合做这种费脑子的事情。“那就叫毛毛,”虽然陆太太忘记了基本所有动物都适合这个名字。
因为一身毛,所以叫毛毛?挺好。
娶了个小傻子也挺好。“先吃饭,”陆先生唤来佣人将猫安顿好,牵着陆太太的手进了盥洗室,反反复复挫了几遍手才停下来。
“以后摸完毛毛记得洗手,”拿毛巾替她擦手时不忘提醒。
“恩,”陆太太应允。“上午去后院那片茶园看过了?”陆景行柔声询问。
“看完了,”她答,伸手将自己擦干的手从毛巾里抽出来。陆景行将毛巾递给一侧佣人,牵着她往餐室而去,“景色如何?”知晓后院有一片茶园,但他却没去过,只因没时间。
“花开的挺好,”陆太太轻声应允着。
“一会儿吃完饭陪我去走走?”陆先生侧眸浅笑望着她。“你没去过?”沈清有些诧异。
“没有。”“那你怎么知道……,”后院有茶花?
陆景行闻言,浅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丫头,连自己家里有什么东西都弄不清楚,还叫家?”当真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操心呢?陆景行就差没将这句话说出来了。闻言,她轻咬唇,不言语,怎会不知晓陆景行这话是在说自己?她素来都弄不清楚沁园有什么。
陆景行这话说给她听的。
“好了,先吃饭,”陆先生见她抿唇不语,知晓自己又是得罪她了,赶紧转了言语。
“你跟程家老二是同学?”吃饭间隙,陆景行开口同她浅聊着。“谁?”她有片刻震愣,同学?她江城的同学除了章宜跟沈南风再联系之外,应该没别人了。“程博然,”陆先生倒是记得人家名字。
“哦”她了然,“是同学。”“为什么想到要出国留学?”陆景行很好奇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为何会毅然决然的出
国留学。为什么?为了逃离自己不想面对的人,可这话,不能同陆景行说。“出名要趁早,”原本是想用诙谐的语气将这句话说出来,可到了沈清嘴里,就变了味。
“13岁考上斯坦福,确实是出了名,”陆景行不可否认,在与沈清结婚的后某一天,他身处部队,将多年前江城报导调出来细细阅览了一番,她的太太,那年在江城,确实是掀起了大风大浪。“只怕那会儿很多人家的孩子恨透你了,”陆先生揶揄,别人家的事情孩子往往是最讨厌的,沈清小时候应该是这类人。“谁知道呢!”陆太太浅笑,一口米饭送进嘴里,细细嚼着。她从未想过要做别人家的孩子,只是一心想逃离那个地方而已,外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她避如蛇蝎,每个人每一次的选择有心甘情愿,也有逼不得已,离开自己生活了13年的地方,是逼不得已。许多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但她从未对一个人说过任何实话,那份埋藏在自己心中的过往,自己知晓就好,受苦受难自己来,过去的那一张牌能不翻就不翻。翻出来痛心的还是自己。
年少时的功成名就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好处,相反的只是让她更早的看清世态炎凉,看尽人心冷暖,让她更早的厌恶这个世界排斥这个世界。
肮脏的一面显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十几岁,如今20有三,岁月浮沉,人生也从未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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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陆先生陆太太连夜赶回江城,苏幕送机时,拉着沈清的手好生一番交代,她细心聆听,而后一一应允。飞机落在沁园时,十一点多,夜晚寒冷,她只着一件呢子外套,寒风吹来,刺骨寒冷,冻的她瑟瑟发抖,伸手拢了拢身上外套,准备大步前去,肩头一重,熟悉气味扑面而来,充满鼻间。
陆景行脱下身上西装外套,披在她肩头,伸手将她带进怀里,语气不佳,“天冷,多穿些,南茜没交代你?”
前一句是交代,后一句是询问。
“说了,”她应允。“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添衣减衣都要人提醒,”陆先生宠溺话语在耳边响起,让她耳根微微发烫。
陆先生无形中惯着沈清,当成女儿来惯,可素来没享受过慈父之爱的沈清偏生受不住这种宠爱,她不敢要,这种宠爱与关心太过厚重。今夜,不知是寒风飒飒吹得她瑟瑟发抖带动了那颗坚硬的心,还是陆景行给的温暖动摇了她的芳心。
陆景行回来,沁园佣人各个喜出望外,身为军人职责所在,她们担心自家先生会出事情也是情有可原,沈清看了眼,默不作声,嘴角浅笑,随后在南茜同陆景行讲话时缓缓转身上楼,她不适应这种久别重逢后的场景。
索性也就不看了。
陆景行同南茜言语时,见她转身离去,周身带着孤寂,就好似这满屋子喜悦,都与她无关。不由得嘴角下沉了番。“太太最近在家如何?”陆景行将眸光从她背影中收回来,问南茜。
“还跟往常一样,”南茜轻应允。
跟往常一样?不关心他去向?陆先生蹙眉,抿唇,明显不悦,南茜到底是在豪门中伺候的佣人,识人脸色自然是一流,“只是……太太胃口最近大不如前,晚上也睡得晚,有时候彻夜未眠。”
说些不切实际的话语陆先生断然是不会相信,自家太太什么性子,他知晓。
但如此侧面一说,只道是自家太太性子清谈,连担忧也是侧面隐现出来。
陆先生闻言,点头,算是知晓。
南茜见此适时止了言语。
这厢,沈清上楼将陆景行披在身上的外套随意放在床尾长凳上,转身进了浴室,想洗个澡,洗去一身疲乏。
在首都这几天,她几乎度日如年,特别是在知晓他们阴谋手段之后。虽也不喜沁园,但这时候相比较起来,沁源还是要温暖的多。
热气腾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时,陆景行正坐在卧室打电话,指尖夹着香烟,伸手在烟灰缸轻点烟灰,沈清闻着一屋子烟草味,有一丝晃神,再加不悦,卧室面积很大,她并不厌恶烟草味,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在一间充斥着烟草味的屋子里睡觉。
陆景行洗完澡出来,只闻着屋子里的烟草味散的差不多,一阵寒风吹来,微凉,侧眸定睛一看,只见阳台门大敞,连窗帘都省去了,寒风直往屋子里罐,将他一身热气悉数吹散,在来看看沈清,此时正将自己闷在被子里睡大觉,连头都缩进去了。
蹙眉,跨大步朝阳台而去,伸手关上阳台门,拉上窗帘,返身上床,将闷在被子里的沈清提溜出来,“不喜烟草味?”“还好,”她闷声回答,语气中尽显困顿。陆景行关了窗子窗帘,上床,一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数日不见自然想念,可这会儿沈清朦朦胧胧,困顿得很,也是诸多无奈,沈清此时靠在他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跟催眠曲似的,昏昏欲睡。陆先生一声无奈叹息,伸手缓缓捏着她的掌心,而后牵着她,一路往下。
突如其来的触感将原本昏昏欲睡的沈清炸的清醒,猛地起身,脱离陆景行怀抱,迷迷糊糊的眸子瞬间清明,一脸防备看着他,陆先生见她跟只被惊醒的小猫似的,眼里带着恐惧与防备,显得清淡,“傻丫头,摸我不犯法,躲那么远干嘛?过来。”
陆景行伸出修长的手,准备将她捞过来,却在还未碰到她时,被阻在了半空中。
“听话,”看起来性子清冷,脸皮也实在是薄的可怜。
陆景行觉得,同沈清在一起的最大乐趣,便是将她调戏的面红耳赤,往日里,哪里见得到如此好风光?
“好了,撩你的,不了,快过来,”陆先生淳淳善诱。往日睡觉都是一身短袖短裤的陆先生,今日换上了一身深蓝色长丝袖稠面睡衣,此时半撑在床上看着她的模样,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秀色可餐。她不得不承认,穿着丝稠面睡衣的陆景行着实是整个人显得慵懒高贵,优雅绝伦。陆景行说的话语,沈清从不信。
他说的话都有待参考。
所以,今日陆太太亦是抱着这种态度,索性拉着一侧被角,躺在了床沿。
看的陆先生是嘴角抽搐。
真真是个小神经。
陆景行今日手臂受伤,不宜剧烈运动,此时沈清躺的远远的要想将她直接捞过来,尚且有些吃力,山不就我,我就山,陆先生挪着身子朝她而去。
“在躲就睡床底下去了,”见她不安分,轻生提醒。
“说了不撩你了,怎就不信了?”他无可奈何,话语落地在她耳边轻蹭着。不撩?他身体的本能反应可不是这么说的。“傻丫头,何时才能开窍,”陆先生这话,带着欲望的轻叹。
而后松开她,仰躺在床上,单手抬上眼帘,竟是如此睡了,听闻身后平缓呼吸声,沈清提起的心才将将落下,自己也是困顿得很,沉沉睡去。这夜,陆先生隐忍难耐,起身抽了两回烟,见她睡的香甜,终究还是忍住了。罢、自己娶的媳妇儿,含着泪也得忍。清晨沈清醒的晚,陆景行跑步回来冲完澡,她才将将睁眼,办眯着眸子去衣帽间换衣服,却见陆景行洗完澡正赤膊穿衬衫,赫然见他手腕绷带,愣证在原地,“你受伤了?”
陆太太推门进来时,他就知晓,可、藏也藏不住,看都看见了,索性就动作麻利将衣服穿好。“一点小伤,不碍事,”他似是毫不在意,话语说起来也格外云谈风轻。
陆景行见她还愣在原地,伸手摸了摸她原就有些慵懒的头发,轻声道,“换衣服下楼吃早餐。”
说完,不想听她在多言语,转身出了卧室,沈清反应过来,他人已不在。陆景行今日似乎没准备回部队,一身正装,显得整个人挺拔有气质,坐在餐桌前用餐,优雅的动作可以被称作为现实版教科书,见她打量自己,陆先生浅笑,抬眸对上她,“吃早餐。”一声提点让沈清直直回了神。
“今日去公司吗?”陆景行问到,遇到沈清之前,他秉持食不言寝不语,遇到沈清之后,吃饭和睡觉之前成了他们唯一静距离交流的地方,若这种时候还不言不语,只怕他们一周也说不上几句话。
“不去,”她答,请了一周假。“恩,”陆先生浅应,端起内奶喝了口,修长的手指将杯子放在桌面上,浅缓道,“上午我要去程家那边,你是在家还是随我一起?”
“程家?”她疑问,江城程家?“恩、”他应允,“你们商场上应该有往来。”
“哦”江城也就只有一个程家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凡人家也不够格让陆景行亲自登门拜访。
“一起去?”陆景行虽询问,眸间带着些许期待。
去程家?只怕还没到家门口就能被撵出来,谁不知道她跟程家素来不搭边?且不说前段时间他们程家的案子被自己给晾了。
“不了,”她拒绝,见陆景行眸光那一小许期待暗淡下去,又开口解释道,“程家规划案在我这里晾了几个月,去了会尴尬。”闻言,陆景行浅笑,他的太太,是真的很有能耐。
这江城,敢晾程家规划案的人,不多。
只怕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为什么会晾程家的案子?”陆先生似是来了兴趣,颇有一副要在餐桌上好好聊聊的架势。
沈清撩了眼陆景行,继而漫不经心道,“商场上的人大多唯利是图,”也包括我自己。
当然,这后半句,她没说。沈清就这一句,陆先生再多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