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说起来不过三言两语做起来却难,首先就是人选上的抉择,想要把培植的法子捂在手里,每个地方就至少得派五人过去,再从当地找人做些不重要的活,而人手却是如今花家最紧缺的,花芷铺的摊子太大了,花家时时处于需要人手的当口。
往外派的人得抽调对花家有归属感且忠心的家生子,刚买进府的不成,不知旁支还能抽调出多少人,若实在不行就把罐头作坊的人抽调出来,作坊那里再派些后来买入的人去就是。
而这些事她是不能求助于晏惜的,她认可的爱情不是依附,而是并肩。
好在也不急于一时,往外扩张之前总得先满足了京城所需。
两人没有多做停留,顾晏惜将阿芷送回家便回了宫。
案头上堆满了奏折,顾晏惜飞快处理完,拿着几封还算重要的去往皓心殿。
皇上一身便服拿了卷不知道什么卷宗在看,头发半白,脸上干瘪得像脱了水的果子,越显老相。
阴沉的脸色在见到顾晏惜后缓和下来,“都说了你批阅了便是,无需再来请示,朕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你不成。”
顾晏惜根本不接他的话,打开奏折自顾自的念起来,而且念得极尽精简,“并州两月无雨,土地干裂,恐要绝收……”
皇帝漫不经心的听他念完一封又一封,间或回几个字,顾晏惜会根据他的回答定下交给哪位大臣处理,若皇帝没意见就此敲定,连日来都是如此,两人处理得很是熟练。
见他手里终于没了奏折,皇帝抱怨道:“何必非得拿到朕跟前来,到头来不还是你处理吗?”
“那不一样。”
皇帝就喜欢他这般作派,在所有人都在变的时候有这么个人一直不变,殊为难得,于是越加想对他好,盼着这么个人能一直都不变。
{}无弹窗小六前脚走顾晏惜后脚就进来了,花芷打趣,“我这书房今儿可真热闹。”
顾晏惜径直走到她身边,“又苦又甜的糖?”
花芷几乎想翻白眼,越相处越觉得这就是个大醋缸,拉开抽屉示意他自己拿,没想那人根本不动,花芷对这个越来越爱撒娇的男人无奈,只得拿了一块喂进他嘴里。
确实有点苦,中和了糖的甜腻,让一向不爱吃糖果的顾晏惜也觉得挺能接受。
“小六……”
“我都听到了。”顾晏惜拉住她的手稍微用了点力气给她按揉,“你做得对,皇子和旁人本就不同,享了富贵,有些东西却是天生就得不到的。”
比如亲情,比如友情,再比如爱情,对他们而言这些不过一场热闹罢了。
摸着她指腹的薄茧,顾晏惜想到了阿芷那句‘因为有些时候我们谁都不能依靠,也没有谁可以依靠’,可不就是如此吗?母亲去得那般惨烈,他满身绝望,可就算事到如今他那个父亲也还逍遥的活着,花家倒台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大家都只能袖手旁观,阿芷不得不扛起这一切,他们除了靠自己,还能靠谁?
所以阿芷看得透彻,即便和他已是如斯亲近,即便身边有个皇子对她孺慕甚深,她也没想过要靠着他们如何,最多也就是会把他们当成一个因素考虑进去罢了。
“我会派两个人暗中护着,你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
“你不说我也想和你借人。”花芷弯了眉眼,这种事她还是开得了口的。
顾晏惜轻抚她脸颊,拉着她起身,“该去用膳了。”
次日去另一个庄子上时顾晏惜陪着一起了,看着那一丛丛的蘑菇茂盛的生长着,在味道不是很好闻的地窖里顾晏惜也觉得很是神奇,他倒是听说过冬天的时候有人会弄个暖室种点菜,用这种方法培植蘑菇却是头一回。
花芷没有介绍顾晏惜的身份,管事唐永只以为他是来收菇的买家,殷勤的介绍道:“这是平菇,长得最是快,味道也好,咱们这还有好几个品种,就在旁边,不如移步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