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挑眉,此事她还真不惧。
东西都是现成的,几人移坐到棋盘那,分阵营似的,朱浩诚父子站到了老爷子身后,朱家二舅则站在了花芷。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世家子对这一道多少都是懂一些的,区别只在于精与不精,恰巧朱家几子水平都还不错。
老爷子的棋风出了名的稳健,可让他们惊奇的是花芷竟也走的是稳打稳扎的路子,并且她落子极快,就像是无需考虑一般,眼看着竟和老爷子斗了个棋鼓相当。
朱博文原有的那点闲适都散了去,真正把外孙女当成了对手。
第一局,朱博文胜半子。
第二局,花芷执黑子先行,她把杯盏中的茶水饮尽,眼神熠熠中似有战意缭绕。
落到第七子时几人就发现了,花芷这次的棋风有了不同,和第一局的光明正大相同,这一局竟是由连环陷阱布成,最终朱博文输半子。
第三局,朱博文执黑,他很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过了,兴奋得胡子都在抖。
而这一局花芷又改了棋路,她行的诡道,所有布局皆是真真假假,当你认为她那个局是真时,她又做成了假的,当几人都不看好的那个局,最后却做成了制胜的关键,这一局,朱博文弃子认输。
老爷子竟然输了,这是谁都不曾想到的结果!
老爷子痛快的仰天大笑,他是真的高兴,花家出这么一个姑娘是花家的幸事,可又何尝不是他朱家的幸事!
“有看过兵书?”
“花家的藏书阁什么书都有,我也什么书都看。”
{}无弹窗朱博文突然都有些羡慕花屹正了,但是他也只能羡慕,数遍京城各家,也只有花屹正能教出这样的姑娘来。
想到远在北地的老友,朱博文叹了口气,那么个一天能换上五六身衣裳风光了一辈子的人临到老却要吃这么大个苦头,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花芷低头喝了口茶,“七月左右我还打算去趟北地,您若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给祖父可提前予我。”
朱博文面露异色,“今年又去?荆州不近,你这一来一回怕是都得两月余,七月再去北地你身体吃得消?”
“骑马前去不需要那么久,且如今天气好,路上不会有耽搁的时间,月余应该就能回。”
“我记着你年前才去过北地。”
“是,主要还是看我什么时候从荆州回来,若是回得早我便去得早些,年底再去一趟。”
朱博文哪想到她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他忍不住坐起来一些,身体微微前倾,“半年去一次?以后都如此?”
“是。”
“你何必这般辛苦,把花家看好了就是你的大功劳。”
“功劳是旁人评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享花家富贵多年,如今也不过是尽我一个花家女的本份罢了。”花芷看向精神奕奕的外祖父,想起不过几月不见就白了半数头发的祖父,她了解那个倔老头儿,他定不后悔自己所为,但将花家拖累至此,他是自责的。
“如今旁人瞧我如同瞧热闹一般,可我也是从小小婴儿长至十六岁,若非祖父纵容,我岂能如愿龟缩于一地安稳度日?我会的那些知识不是天生就长在我脑子里,我所言所行也是祖父教会给我,若是祖父是为了家族才如此待我也就罢了,该还的时候我还上几分便是,可他不是,他不知道花家有此一劫,他只是纵容我过我想过的日子。”
花芷眼眶微热,若是祖父待她是有目的的好她还不会如此感念,可祖父真就是纵着她宠着她,用并不打眼的方式。
“大庆朝若允女人入仕,我拼尽全力也要为花家挣出一个将来,若允女人为将,我愿意上战场挣军功,为他们回来竭所能,可我没有这个机会,我只能徐徐图之,在那之前我得让祖父安心,我不想等他们终于能回家了时却少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说到最后,花芷的声音都在发抖,这是她心里最害怕的事,所以她宁愿自己累一些也要把自己送到祖父面前去,告诉他家里都好,告诉他她做了些什么事,告诉他,他们很快就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