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快则几个时辰,慢的话十天半月也不是没有可能。”
“十半个月?”叶麒吃惊地眨眨眼,“就这么坐着,不吃不喝不睡,这是修炼还是修仙啊?”
“噢。”长陵见怪不怪道:“当然会休息,也会吃饭。”
叶麒轻轻哇了一声,“所以说他们想停就能停,停了之后还能继续?”
长陵递出一个“这么白痴的问题我拒绝回答”的眼神,叶麒浑然不觉,又道:“这阵法如此厉害,也不知这阵耍起来会是个什么情境……”
“咱们要是再这么干蹲着瞧,”长陵不咸不淡道:“兴许你很快就有机会‘大饱眼福’了。”
叶麒摆了摆手,“不至于,他们练的正起劲呢。”
话刚说完,就在这时,塔外有人火急火燎朝里头道:“方丈!大、大事不妙了!”
那五位高僧乍然听到外头的动静,各自皱起眉头,但都没有停下周身内功运转,坐在当中的高僧开了口:“出什么事了?”
外头的人慌乱道:“穹楼……穹楼的那几个东夏的掌门人……跑、跑了!”
方丈倏地睁开眼,其余人闻言都大惊失色,方丈双手掌心朝空旋了一小周圈,以收势之态双手合十,身后的几位高僧一个接着一个的收回双掌,方丈对外头的人道:“云慧!你进来说话。”
门外的人得到许可,这才推门而入,长陵定睛一看,正是领他们入寺的那个云慧和尚,他一进门就先跪地请罪,方丈站起身来急问:“现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人都逃走了?”
“还、还没有……”云慧仓皇道:“静心师叔及时察觉,已通知师兄弟们前去拦行了……只不过,那几个掌门人武功高强,我们人虽多,恐怕……”
那坐在最末也是最矮的高僧忍不住道:“他们不都中了软骨散么?”
“我也不知道,今夜子时我还去穹楼看过,他们分明都被锁在铁骷髅里,不知是怎么逃了出来……”
另一个高僧不可置信:“你是说,铁骷髅都给解开了?”
云慧忙不迭点头。
方丈转头对身侧两位高僧道:“圆空师弟、圆觉师弟,你们先去看看,绝不能让那八派掌门离开本寺。”
叶麒望着圆空圆觉离去的身影,心下暗付:“原来这四人就是圆空、圆觉、圆湛还有圆贤,想不到今日我夜探大乘塔,不仅撞见了大昭寺的四大长老,连圆海方丈也凑齐了,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
这时,只听圆海问云慧道:“你说你去看过穹楼?”
云慧连忙答道:“回方丈的话,今夜八公主突然造访,说要去见一见那八派掌门……”
“慢着,”圆海打断云慧的话,“什么八公主?”
叶麒心虚的缩回脑袋,与长陵交换了一下眼神——不会真这么倒霉吧?
果真,圆海听完了云慧一番陈述,当即怒道:“你糊涂!公主金枝玉叶之身,出门怎么可能只带着一个天魄随行?何况王爷昨日刚派人传书,说不日便会亲自前来,既是如此,九公主何不与王爷同行?”
云慧傻了眼,“那……那他们……”
圆贤沉声道:“此二者应是顶冒公主之名前来救这八派掌门的……只不过,就算他们能解软骨散,又是如何破开铁骷髅的呢……那铁骷髅连我们都没有钥匙的啊。”
云慧已吓得不知所措,圆海又问:“那八派掌门逃脱时,身侧可跟着那两人?”
“没有啊……我、我没看到他们……”云慧颤道:“守门的两个师弟也都说没有人出入过的……”
圆湛看向圆海,“方丈,这般看来,他们还藏在寺内。”
圆海眸光一闪,往前走出一步:“这两人既能解开铁骷髅,绝不是泛泛之辈,不能让他们逃脱。”
长陵用“你果然是属乌鸦星”的眼神瞥了叶麒一眼。
叶麒:“……”
此时此刻,他们口中热议的那两个“不是泛泛之辈”正蹲在距离他们不到五丈的角落,默默无言的旁听,长陵琢磨着照这个趋势谈下去,离暴露行迹也就不远了,她心中还惦着要去地牢确认一眼,于是转头看向叶麒。
叶麒半蹲在地,一手支着颌,眼珠子咕噜乱转的不知在想什么。
长陵暗暗叹了一口气——她真是糊涂了,这节骨眼连她都想不出上好良策,怎么能够指望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后辈呢?
长陵正准备先撤离,看看能不能另辟蹊径,却被叶麒一把握住,他的眼底带起一丝笑意,冲她做了个无声的口型:“我有办法。”
“是你的手下天魄重伤我师父,还敢问我师父……等等,难道他已经……”余平胡乱瞎想了一番,几乎要怒的拔刀而起,叶麒将他手中的刀摁回鞘中,“迟掌门功力深厚,不会那么轻易出事的。”
“迟掌门?”长陵:“你们说的,不会是迟子山吧?”
余平手中动作滞了一滞,“你……你把我师父怎么样了!”
长陵怔了一怔。
居然真的是他。
十多年前长陵协助过飞鹰门铲除仇敌,当时掌门孔不武身边有个弟子是长陵的头号崇拜者,成日咋咋呼呼围着她打转,扰的她一度想走人,那人正是迟子山。
长陵一言难尽的摇摇头:“飞鹰派果然是没人了,连他都能当上掌门。”
她这话本是带着时过境迁的感慨之意,搁在余平眼中那就是侮辱师门,哪还有忍气吞声的道理?他刚要抽刀,身旁的叶麒眼疾手快的连柄带鞘整个夺去,余平顾不得去抢回来,直接抡起拳头朝往长陵脸上呼去。
长陵侧头躲开,倒退一步:“我不和你打。”
开什么玩笑?
孔不武勉强与她平辈,迟子山是孔不武的徒弟,算一算,这毛头小子和她之间可隔了两个辈分。
再说,当年孔不武为越家军而死,她就算不看僧面也该看佛面,哪还能和一个徒孙辈的较真呢?
众人见她退避三舍,还当是她露了怯意,叶麒将余平拉开,悄声嘀咕了一句,“哎你,就是再恼,也不该对一个中了迷药的姑娘家动手。”
余平被他堵的脸红脖子粗,长陵看在眼里觉得好笑,又觉得他憨直的与孔不武有些异曲工,“再说一次,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出现在马车上实属巧合,你们既然有劫车的本事,不如先派人去打探虚实再作决断。”
她说完这话,年轻弟子中有人生出迟疑之色,偏生那道长沉下脸去,哼了一声:“你想拖延时间,我们可没有功夫继续和你耗下去……”
长陵皱起眉头。
她看这道士像是领头的,本想好言相劝,哪知他如此油盐不进,恐怕就是把墓王堡的事据实说了,又要疑神疑鬼说她编造故事了。
但她毕竟尝过擅动内力的后果,眼下实在不宜再与人动武……以往她遇到说不通的问题素来打到对方求饶,这会儿子不能动粗,是难办了许多。
“你们既然认定了我的身份,我也无话可说,但这后果就概不负责了。”
若是因此错失了救人的良机,他日在中原相逢,可别把这帐算在她的头上。
众人看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情,皆面面相觑,这时一旁的叶麒忽然吱了声,他双手拢着袖子踱步道:“咳咳,我们也不是非要撕个鱼死网破的……你只需照着我们的要求写两封信,一封给令兄明月舟,一封给令尊雁王,至于如何把信送出去,那是我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