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腥风拂面,我抬起头,只见半紫的天边月畔明明落下一道流星。
当时由衷地庆幸傅如月并未扭了脚,不至于让我错过了难得一游的乞巧大市。而今时过境迁,思量反复,人生之事,究竟冥冥中自有注定,亦或是,纤差巨别?
第二天中午,船就到了迎丰大码头。
巨舰参天,渔船星布。河海交汇处泊着漕船、快马船、使节船、红船、巡船、黄船、明堂船、沙船、哨船、大篷船,抽分座船、盐运船、货运船、客船、商船,大大小小数之不尽……上上下下的往来的商贾、码头工人、船客、小贩、一眼望去都是乌压压的人头。
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与陆明月和傅如月岱儿姠儿站在船头看骆驼。那些驾着两大山货物,慢悠悠地,黄色的、棕红的、长颈子半秃露皮儿的骆驼。远远长长地排成一队,走一步脖儿上的铃铛就叮叮地跟着响。驼峰也不全是统一的山字峰,也有凸字峰的,也有几乎不见驼峰的……只是无一例外都长着一张憨厚善良受人欺凌的脸,一时看着可笑,看久了,让人对自己畏惧起来。
陆白景来到陆明月身边问:“怎么样?”
陆明月说:“往日都云‘舳舻千里,旌旗蔽空’心里念想着的只是滨姬河畔的模样,这回才开了眼界。”
陆白景道:“滨水往上也是大河,你没有出去过?”
陆明月一摇头,沉默了。
陆白景笑说:“爹说,这里有乞巧大市,挺是热闹的,叫我问你们去不去看?”
陆明月笑着朝陆白景凝望。
傅如月说:“当然去!”
岱儿道:“听说可热闹了,好多吃的玩的!”
姠儿道:“那我需多带几两银子!”
陆白华笑着走上来说:“东西都是小玩意,花不了几个钱,这里人多,难免品流复杂,注意一些才好。”
傅如月说:“华哥哥你去吗?”
陆白华一拧眉笑道:“我一个大男人……”
傅如月说:“你去了,我就可以放心逛了。”
陆白华因点头笑说:“也是,奉顺等跟着我也不全放心。”又转而对傅如月道:“尤其是你。”
傅如月笑笑,低下头去看鞋翘上一双振振欲飞的金玉蝴蝶。
我的视线随之落下去,正瞧着陆白景有意无意地将手去挨陆明月垂着的手。我心头一跳,只见陆明月脸儿粉粉,一只手握着绢子擎在胸前,另一只手却也无移开之意。何止无移开之意,在其笑眼盈盈中,尽然都是欢欣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