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和现在大众审美推崇的“无公害小白花”不一样,秦月的脸第一眼看去并无多惊艳,却十分抓人。

她眼睛里面藏着光,那份神采让人一时之间无法挪开视线。

若是拆开来看,秦月的五官都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可是组合在一起就是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少女的灵气里透着一丝叛逆,清冷的面容又染着几分沧桑。

马上要轮到秦月,她忽然想起刚才从排练室出来时,许祐对她说的一句话。

“每个人有每个人胜利的方式,不必委曲求全。”

秦月嘴角勾了勾。她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心里仍有一丝暖流划过。

记得以前,师傅最常挂在嘴边念叨的话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是不想出头,大可以现在就放弃,了此残生。”

前世的记忆,那些华丽烟云都变成了冰冷的黑白色,倒是经历过的波折磨难愈发历久弥坚,叫她腰脊挺直地走下去。

“你紧不紧张?”主持人已经在念他们节目的介绍词,许善轩忍不住问秦月。

秦月面色不变:“不紧张。”

许善轩挑了挑眉,果然是什么也不懂的萌新,马上要送人头了都不知道。

所以说人不能乱立fg,一场表演结束,究竟是谁送了人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仅仅三分钟的戏,秦月便把安皇后这个角色诠释得淋漓尽致。

工于心计的安皇后步步为营却终归沦为败寇,被贬为庶人。她算计了一世,却没算到最后竟是亲生儿子递上的毒酒。

可怜又可恨,纵然心狠手辣利欲熏心,可安皇后临死前呢喃着的仍是“六郎”,她心底里,帝后间那份年少的爱恋始终保存着。

秦月最后那个眼神是整场戏的点睛之笔。由不甘到绝望,再到回光返照般的眷恋和纯真,最终归于一片黯然。

算计来算计去,算不来人心,最终都归于尘土,埋葬在墓碑下,囚着灵魂,永世不得超脱。

秦月名不见经传,可刚才这段教科书式的表演震撼了在座的所有人。

相比之下,许善轩“输出全靠吼”式表演真的就有些辣眼睛以及辣耳朵了。

这个高低优劣的对比真的太明显了。怎么办?节目组十分为难。

监视器前守着的导演直接给几位评委发话了:下午这场戏不录了,现在就裁判,绞尽脑汁儿也要让许善轩赢!

这就很尴尬了。

几位评委面面相觑,琢磨一番,终于鸡蛋里挑出了骨头。

无非就是一些听着冠冕堂皇真诚无比其实牵强附会狗屁不通的点评逻辑。

什么“安皇后太过抢戏,康亲王被压制了”、“许善轩把康亲王这个角色演绎出了一种纯真”只要钱到位,什么骚操作他们都会。

评委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大家心里都有数,最后胜出的会是谁,纷纷将同情的目光投向秦月。

却只见她依旧背脊挺直地立于舞台之上。相比许善轩脸上藏都藏不住的跃跃欲试,秦月则面色如常,一派拿得起放得下的沉稳。

“本场节目最终胜出的是--许善轩。”

果然。秦月的唇边飞快地闪过一丝微笑,她睁开眼睛正视前方,神色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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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回到屏幕,秦月不甘心地想到,万一它突然又回来了呢?

或许下一秒就能听见熟悉的声音,或许明天清晨醒来就能看见熟悉的小毛球,或许……她心里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谢元仪收到消息,眉梢一挑。

那小胡同交通不便不说,还冬凉夏暖,整个街道也没人管,脏乱差得很。她养的猫看起来娇气得很,在那儿呆的住?

不过转念一想,房子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挺麻烦,她一时间还不知道该给秦月安排什么住处,只是觉得她现在住的环境不太安全就顺口一提。既然她说暂时不想换,那就由着她吧,自己这边也托人规划一下。

谢元仪很快回复了她:“好。后天张海峰会接你去试礼服。”

秦月在家呆了一天,没有出门。不管她是坐是躺,看电视还是四处神游,那道熟悉的身影都没有出现。《宜章皇后》刷了两遍,秦月关了电视,蜷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烟雾蒙蒙,眼前的景象都被虚化了,一切若隐若现,仿佛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伸进伸出地操控着。

她被一根绳索吊起,悬在半空。感觉不到疼痛,只有脚底传上来的阵阵冰冷。

是地狱吗?

耳边声音低沉而又杂乱。放肆的大笑,女人的哭泣,隆隆的车响一遍一遍,耐心而细致地在耳廓深处碾过。

被缩水了又缩水的记忆,在时光的荒野上肆意生长。

绳索一松,四周的风呼啸而上。整个身体急速下降着,她以为这样便要坠入阿鼻。

一道白光闪过,伸出锋利的爪子往这道黑暗的幕布上生生撕开一道裂口,于是有光束垂下来,将她打捞上去。她急速上升着,同时却有什么东西落了下去。

本能地伸手过去。没能抓回来,却摸了一手冰凉。抬手一看,竟是一大滩血。

湿哒哒黏糊糊的血裹了满手,里面还掺着些许绒毛,有几缕修长的绒毛露在外头,灿灿地发着白光。

逆天改命。

我以我血绘丹青!

“别,别死!”秦月猛地睁开眼,悬在半空的手复又无力地垂下。她猛地眨眨眼,沙发,电视,窗外沙沙的蝉鸣,一切都随着浪潮回溯而来,如往常一般模样。

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噩梦突如其来,既魔幻又真实。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秦月双脚落地想站起来去洗手间洗漱一下,这才发觉自己就跟软脚虾似的,走一步都绵软无力。

睡了一觉反而更累了。她叹了口气,现在也精力再去折腾了,干脆扶着家具一路摇摇晃晃进了房间。

秦月勉强支撑着定好了明天早起的闹钟,怀里空虚一片,她只好又将被子往身上拢了拢。太累了,她迷迷糊糊没多久就睡着了。

“什么地儿这是。”

往前站了挨太阳晒,往后一步霉味熏人,左边墙上贴满了小广告,右边墙根儿处堆着垃圾。

张海峰俩眼睛转了一圈,溜完这里的情况,眼神里就透露着俩字儿,嫌弃。

就他站着等人的功夫,这筒子楼里陆陆续续下来好几拨人,把楼梯踩得蹬蹬响,一听就很社会的样子。等他们走出来,好嘛,个个五大三粗,背心汗衫敞开了穿走起路来那叫一个拉风。

果然是很社会了!

啧,秦月她瘦瘦弱弱一姑娘家,住这儿怎么行?

热心的张爸爸不禁陷入了沉沉的担忧中,当即就开展头脑风暴,思索a市的哪个小区既干净又安全,适合一人一猫居住。

正寻思着,秦月已经下楼了:“让您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