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扶雨蹙眉。
“爹放心,我明日就动手去江淮,不但莫守谆跑不掉,夏家一门也会让他们消失的不留半点痕迹!”夙重耀血肆一笑。
夙重荣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去看夙扶雨,夙扶雨朝他摇了摇头。
……
江一神色严肃的进了莫守谆的书房,遣退了屋内伺候笔墨的小厮,关了门,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莫守谆。
“怎么了?”莫守谆奇道。
江一虽平素都面无表情,可此时脸上的神色显然与平时的面无表情又不一样。
“京中来信,说夙重耀要对爷和夏家下手!”
莫守谆脸色骤变。
忙打开手中的信,一目十行看完,神色凛然,双眸透出股股寒气,“没想到三皇子的人能查的这么深,倒是我们小瞧了他!”
“爷,事不宜迟,我带人即刻回清水,保护老爷子、老太太和夫人、少爷、小姐他们……夏三老爷和夏三太太那边也要提前安排一处稳妥的地方……”江一拱手。
莫守谆却不言语,转身坐回书桌后,提笔写信,“夙重耀的人从京城出发,到清水至少要十天,我让海东青去送信,最多一日,他们就能得了消息。夙重耀既然还要除了我,江淮这块儿已是不安全,不如……”
莫守谆神色一冷,咬牙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送他们去京城!”
江一大吃一惊,“爷!”
做了这个决定,莫守谆的神色突然放松下来,朝江一笑,“夙重耀那样傲气的人,绝对不会想到,他要杀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江一突然明白莫守谆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当下,也点了头,“一时半会儿,他绝对想不到!”
莫守谆哈哈大笑,“轻车从简,掩藏行踪,等夙重耀的人到清水,他们早已走了很远!”
莫守谆一把撕了写到一半的信,重新提笔,在信上写了一句话,“十一娘京城遇险,速去。”
以十一娘在几家人心目中的地位,这封信一到,怕几家都会立刻打包行礼,即刻上路进京。
莫守谆又另外写了信给万福、万宝,让他们进京时稍作改装,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
又给远在京城的十一娘书信一封,告诉她一系列的事,嘱咐她在京中万事小心再小心!
一系列事情做完,莫守谆又召了苏长亭、梅长风等人来书房密谈,将夙重耀即将来江淮夺产业、杀人灭口的事说了。
梅长风神色冷淡,一双眸子比之前更添了几分冷寒。
苏长亭则是眉头一挑,笑道,“他以为咱们还是几年前的莫记?等他来,且看看,鹿死谁手?!”
梅长风点头,“我去把咱们的人都叫来,纵然夙重耀的地下军队全数出击,咱们也能搏个高低!”
莫守谆哈哈大笑,“好!既然他夙重耀容不下咱们,咱们又何惧跟他搏一把!这江淮可是大安的江淮,不是他夙重耀的!”
苏长亭与梅长风对视一眼,一个眸含厉光,一个满眼算计,点头。
几人商量了半夜,将家中女眷皆连夜安排上船,送往京城,莫守谆安排了江一亲自护航。
莫三小姐与元娘得知真相,都不愿走,却被苏长亭与莫守谆以‘不顾自己也要看顾孩子’的借口撵上了船。
莫三小姐去年得了一个六斤八两的大胖小子,元娘更不可能不顾囡囡的安危,两人无奈,红着眼带着怀了身子的四娘上了船,连夜去往京城。
……
十一娘收到信是第三日的上午。
彼时,她正在屋里画给昭姐儿的衣裳,只听得一道熟悉的尖啸,海东青俯冲而下,将她半开的窗子撞了个稀巴烂,一爪子踩在书桌上,塌了一个洞。
另一只爪子踩在十一娘快要画好的图纸上,将纸抓成了一团。
十一娘抬眸,淡淡看着海东青,海东青委屈的抖了抖往一边倾斜的身子,陷入洞中的爪子往上扯了一下没扯出来,又扯一下,接二连三都不敢再用力。
看向十一娘的眸子越发委屈。
十一娘眼中露出笑意,伸手摸了摸海东青的头,“你怎么来了?”
海东青低低的叫了两声,尖锐的嘴轻轻戳了戳桌子,十一娘好笑的点了它的脑袋,“出来吧。”
海东青才兴奋的叫了一声,一爪子从洞中拔了出来,爪子上系着一个拇指宽的铜管,十一娘神色一凛,松开抚摸海东青的手,解了铜管,拿了信,只看了一行,便脸色大变!
她张口,刚想唤研夏,突然想起什么,取了火折子将信烧了,提笔拿纸,另写了一封信,重新塞回铜管,“把信送到顾子洲手里,他不回信……就咬他!”
海东青叫了一声,头在十一娘手心蹭了蹭,从窗户一跃而起,展翅飞上天空,眨眼就消失在天际。
“姑娘,厨房做了玉米露,我盛了一些,你尝尝。”
研夏推门而入,瞧见桌子上的洞,讶然道,“这是怎么了?”
十一娘笑了笑,“我不饿,你端去吃吧。”
又问,“三爷可在房间?”
研夏点头,“我适才与三爷房里的小厮一起从厨房过来,他端了一碗酸梅汤,说是给三爷。”
十一娘站起身,“我知道了,我去找他说话,你在这吃吧。”
研夏哦了一声,与十一娘错身而过,目送十一娘离开房间,才端了托盘到书桌前,奇怪的摸了摸桌上的爪印。
一抬头瞧见空荡荡的窗口,探头看地上碎成木条的窗框,愕然。
十一娘去见了夙重华,将莫守谆的信与他说了,夙重华大惊。
“他们这是想……夏叔他们……”
脸色都变了。
十一娘忙拉住他,“三姨夫诓了爹娘他们来,除了老宅的人,我家和五叔他们,二姐一家,外公、外婆和两个姨母、舅舅还有李婶他们都来了。”
“我立刻派人去沿途接人。”夙重华就要往外走。
十一娘却摇头,“此事不宜节外生枝,你、我身边关注的人太多,不方便出面!我已让海东青送信给顾子洲,让他寻个安全的地方给爹娘他们住。顾子洲明面上总是慕家人,三皇子不敢派人监视他。”
夙重华这才稍松一口气,却依然自责,“若是因为我,连累了夏叔和三姨夫他们,我万死都难辞其咎!”
十一娘笑着劝他,“与你有什么关系?他们是查到了我的身份才想要杀人灭口!更何况,江淮那么大一份产业,夙重耀想攥在自己手里是正常的!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拦……”
夙重华抬头,朝十一娘笑了笑,眸底那抹自责却没有半分稍减。
十一娘轻叹一声。
入夜,海东青送来了顾子洲的信,言,落星湖距离京城两日路程,是他的大本营,十一娘若放心,大可把她的家人都安排在他的宅子里,他保证夙家人也好,三皇子也罢,谁也进不去!
口气之大,就差写上一句,“蚊子也别想飞进去”的话。
十一娘拿了信给夙重华看,夙重华眼睛就是一亮,“顾子洲真有这能耐。”
十一娘笑,顺着他的话夸顾子洲,“落星湖千金台,天下谁人不知顾子洲!”
夙重华也笑,眸子比之前明亮许多,“我来写信,让他派人去接夏叔他们,定要护他们平安无事才好!”
十一娘点头,看着他写完,交给海东青。
顾子洲的回信只有四个字,“定不辱命。”
两人对视一眼,都长长的透了口气。
接下来几日,两人行事更加小心翼翼,夙重荣几次来粹华院,拐着弯的套夙重华的话,却都被夙重华识破,落了个没脸。
忠勤候夫人召了十一娘几次,软硬兼施的让十一娘说出进忠勤侯府的意图,均被及时赶到的夙二小姐拦住,带了出去。
一个月后,顾子洲送信来,接到了夏家诸人,让十一娘有机会去落星湖一趟将事情解释清楚。
十一娘暗骂,“你当初一封信送去江淮时怎么不知道先跟我写一封信解释清楚!”
顾子洲打了个喷嚏。
十一娘回了信,说自己最近身边全是三皇子与夙家的人,不好甩开,让他先跟爹娘解释一下,她找个时间再过去。
这次,顾子洲连信也没回。
十一娘气结。
就在她想方设法找空隙去落星湖时,曹家敲了丧钟。
曹家旁支,十娘的夫婿曹家少爷,没了。
三年时间,十娘与夫婿恩爱异常,为了延长夫婿的性命,十娘不舍得用虎狼之药,曹家少爷没给十娘留下孩子。
十娘被曹家人指责克夫,要送她送去家族的庵堂,了渡余生。
族中为十娘说话的曹家老太爷因曹家少爷的死一病不起。
三娘与瑶娘闻听消息,哭的不能自已。
夏红霞躲在耳房里,不时探头探脑看一眼,瞧见夏承乐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东西,吓的够呛,一边低声嘟囔,“窝里横的东西,老三家那么有钱怎么不去抢……”
杨存义已长到夏红霞身高,眉目清秀,却没有父亲杨得势的猥琐与大哥杨存财的鼠胆,反而有几分翩翩公子之气。
这会儿正站在夏红霞身后,听到她的话语,眉头微蹙,“娘,就事论事,这事儿跟三舅没有关系!三舅家有钱那是三舅家自己挣的,您能不能不要整天惦记着三舅家的银子?!”
夏红霞扭头瞪了儿子一眼,“你懂什么?老三一家都不是东西!有钱了就忘记了谁是爹娘……”
见儿子还要反驳,就提高了音量,“你瞧外公、外婆被你四舅折磨成什么样了?他们人都不来一个!还有你大舅、大舅母,就算以前做了对不起他们家的事,总还是一笔写出来的夏,他们这样见死不救的……你还向着他们说话!义哥儿,你可千万不能学你四表哥,他是被老三一家教唆的走火入魔了,亲生爹娘都不认……”
“那能怪四表弟?”杨存财撇嘴,“明知道四表弟跟十表妹感情好,还把十表妹嫁给一个快要死的人,还不如嫁给我……”
夏红霞侧眸去看大儿子,眉头紧蹙,“你喜欢十娘?怎么不早跟娘说……真要是十娘嫁给你,咱们不但能省了聘礼银子,还能捞不少嫁妆……”
“娘眼里只有银子,哪听得进我说话!”杨存财嗤了一声,别开头去。
杨存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娘,大哥,我出去看看外公、外婆。”
他跟他们越来越说不到一起,也越来越没话说了。
杨存义打开门走了出去,夏红霞拉了一把没拉住,跺了脚道,“这小子,也不知道像谁了?没事就玩深沉……”
客厅里,夏老爷子脸色蜡白的坐在地上,乔老太太拍着大腿骂人,夏承平与赵氏的脸,一个比一个难看,几个丫鬟婆子看到他似看到了救星,一窝蜂的扑上来,“二表少爷,四老爷把东西都抬走了,连把椅子都没留下,您说怎么办啊……”
怎么办?
夏承平把人家一家几口撇在苍桐镇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说白了,不过是自作自受。
杨存义扯了抹笑,吩咐几人,“去找看门的钟叔过来,先帮着把外公和大舅送回他们房间休息,再把偏厅里的几把椅子和圆桌搬过来凑合一下……”
“偏厅那些东西哪能上得了台面?”夏承平忍着伤痛呲牙咧嘴的指挥杨存义,“你去找老四,把东西都要回来!”
杨存义无奈的叹气,“大舅,您都拦不住四舅,怎么会觉得我就能把东西要回来?”
夏承平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很难看。
杨存义也不搭理他,兀自吩咐了人,先扶起了夏老爷子,夏老爷子两只脚都使不出力气,杨存义一下没背起他,一头栽到客厅的青石板上,额头红了一大块。
夏老爷子也被一屁股墩在地上,疼的哎哟一声。
乔老太太就扑过来打杨存义,“你这个小畜生,你是不是想摔死你外公啊?你滚!你滚……”
“娘,你做什么打我儿子?!”夏红霞冲出来,一把抓住乔老太太捶到杨存义身上的手,“爹那么重,义哥儿背不动你也不知道搭把手!你在老四、老五那受了委屈,拿我儿子撒什么气?”
乔老太太瞪着女儿,‘你’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夏红霞看也不看她,心疼的摸着儿子额头的伤,“你傻了吗?你外公那么胖,得顶你两个人重,你怎么背的动?疼不疼?走,回去,娘给你擦点药……”
杨存义摇了摇头,“娘,我不碍事儿。你帮我一把,咱们把外公送到房间去休息,这客厅什么都不剩下了,怎么能呆人?”
夏红霞就瞪了儿子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操心别人?额头都要出血了……”
夏老爷子的双眼立时冷冰冰的看向夏红霞,夏红霞缩了一下,看了夏老爷子一眼,“爹,你别这样看我,这事可怪不到我们母子头上!你也是的,明知道老四在气头上还要往上冲,拐着脚了可又怪谁?”
“娘!”杨存义蹙眉,“你少说两句。”
杨存义从地上爬起来,半蹲在夏老爷子身前,“娘,你搭把手把外公扶到我背上,我背他回房。”
夏红霞不情不愿的在儿子的催促下把一脸怒气的夏老爷子扶到儿子背上,好在夏老爷子识了回时务,没说出“不要你背”之类负气的话。怕是看清了若撵走了杨存义,估计就得在这空荡荡的客厅躺着的事实。
杨存义被压的弯着腰,几乎是三步一停的拖了几刻钟才走完往日只需片刻时间的路,把夏老爷子背回房间。
乔老太太抹着眼泪跟在后面回了屋。
再回客厅,守大门的老汉正拖着夏承平往屋里去,真的是在拖,夏承平两只脚在地上划拉,后脚跟缀的铜片在地上摩擦,发出难听的哧啦哧啦声。
夏承平一张脸青白交错。
赵氏手捂着头,正拧给她包扎的小丫鬟腰上的肉,“贱蹄子,手轻点儿!”
小丫鬟身子一缩,手就更用了几分力气,赵氏疼的哎哟哎哟叫。
夏红霞抿着唇偷笑,杨存义只做没看见,问婆子,“大少爷呢?”
婆子就去看另外一个婆子,“大少爷……大少爷说他要读书,在自己房间……”
杨存义就露出几分嘲讽。
夏承安是第二日得到的消息,一大早就坐了李家的马车来镇上。
乔老太太看见他,哭的鼻涕都流了出来,很是委屈的拉着夏承安的手摆理,“老二,老四太不是东西了!他打你大哥就打你大哥,他还把你爹的脚给打断了……”
夏承安大惊失色,慌忙去看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夏老爷子,杨存义在一旁解释,“脚踝错位,大夫已经给扳回来了,休息一段日子就没事儿了。”
夏承安长松一口气。
乔老太太狠瞪杨存义,“咋会没事儿?你爹这罪遭的可大了!”最后一句显然是对夏承安说的,“老二啊,老四还把你大哥客厅里的东西都搜刮到他们院子里去了!你去,让老四把东西都搬回来!你大哥是秀才老爷,每天要见的也都是秀才老爷、举人老爷,客厅里没个摆设,人家指定会瞧低了他……我和你爹也会跟着受牵连……”
杨存义只觉无语。
他们会跟着受牵连?
受什么牵连?
无非是上门拜访的人少了,没人喊他们老太爷、老夫人了……
杨存义摇了摇头,对夏承安道,“二舅,外公这里没什么事儿,大舅的伤倒是有些重……”又道,“当年的事确是外公和大舅做的不对,四舅出出气也是应该的,可两家总归是亲兄弟,二舅若是能帮着劝四舅几句……”
夏承安苦笑,“不是我不劝,你四舅他……向来不听我的。”
“四舅听过谁的话?他连外公的话都不听!”杨存财在一旁撇嘴。
“哎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的儿子一个不如一个,这是要活活作践死我们老两口啊……”乔老太太就扯着脖子叫嚷起来。
夏承安一时为难起来。
杨存义素来知道这个二舅是个愚孝的,忙借口有事说把他拉了出来,夏承安不安的问外甥,“你四舅真个把你大舅打的下不了床了?”
“没那么严重。”杨存义避重就轻,“当年的事二舅也知道,本就是外公和大舅不对,四舅跟四舅母死里逃生,加上五表弟……他们难免心存怨气,动手也是为了出气,大舅只是头仰习惯了,不愿意低头,两人才……”
杨存义断了让二舅劝人的念头,又道,“二舅不用担心,大舅都是些皮外伤,将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夏承安这才放下心来,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
杨存义笑了笑,问起四娘与三郎。
“四娘跟她夫家在江淮,跟着元娘,好的很。年前写信回来说刚有了身子……”提起女儿,夏承安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罗氏与夏承和心疼四娘的姻缘坎坷,又被夏承安求了几次,就托莫守谆踅摸了几个年轻有前途的小子让夏承安选女婿,夏承安挑了半天,在罗氏与夏承和的建议下定了一个与四娘同年,很会说话办事,人长的憨厚老实,不偷滑,且家里人口简单,只有一个老母亲和一个八岁的小姑子。
四娘女红了得,为人温和,又是东家连襟的亲侄女,又待小姑子跟亲妹妹一样,嫁过去就得了婆婆的喜欢,一家人的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
夏承安很是满意。
江氏虽几次嫌弃女婿,可女婿一家远在江淮,她就是想找事儿也没那么长的手脚,只没日没夜的生闷气。
夏承安已懒得搭理她。
倒是三郎,被江氏教的,眼里只认亲娘,对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的。
提起儿子,夏承安敛了笑,“三郎跟着你二舅母……还好。”
杨存义对三郎的事也略有耳闻,看夏承安的神态,便知传言不离十了,不由在心里轻叹一声,请了夏承安去客厅坐会儿。
夏承安不愿坐,“我去你三舅、五舅那里看看,一会儿就得回去了,路远怕是要走到天黑。”
杨存义蹙了眉,“二舅要走回去?那么远……”
“不怕不怕,二舅是庄稼人,这点路算啥。”说着,就往外走,杨存义追上去送,在大门口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夏承乐与黄氏。
夫妻俩一怔,夏承乐噗嗤一声笑了,“二哥,你这消息够快的!去看过人了?”
夏承安的眉头就是一蹙,“老四,那是爹娘!”
“二伯,你也是来说教的?”黄氏撇了撇嘴。
夏承安看了黄氏一眼,拉了夏承乐到一旁,“老四,一笔写不出两个夏,大哥跟大嫂做事是不对,可你……”
“哎,打住!”夏承乐忙抬手挡住夏承安未完的话,“二哥,我知道你孝顺!你有情有义,你眼里有爹娘和大哥!我不跟你争,也不跟你抢!大房夫妻俩该打!就算是你去县衙告我……”夏承乐痞痞一笑,眸底冰冷,“我也不后悔!”
夏承安张了张嘴,夏承乐又道,“我本来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如今身边屁都不剩一个,凭啥我百年后没人摔老盆儿,老大一家还这样快活?”
他冷笑一声,“我也不怕跟二哥说实话,有我在一天,夏承平往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老四,你这是何苦?”夏承安劝道,“大哥虽说……”
夏承乐显然不想听,“大道理二哥留给自己吧。自己家里的事儿还没折腾明白,闲操我们五叶槐胡同什么心?!我们还有事,不送了,二哥慢走!”
说罢,甩了夏承安的胳膊,拉着黄氏进了宅子。
夏承安一阵难堪,好半响,才叹了口气,佝偻着背出了五叶槐胡同。
杨存义看着,有些说不出的心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