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么？

顾兮猛地抓住还在替她擦着泪水的手，紧紧握在手里，压抑在喉间的话，终于冲破了束缚：“你是阿泽吗？你还认得我对不对？”

她的牙关都在发抖，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在那个冰天雪地里，被冻得奄奄一息的自己，绝望的等着死神降临的那一刻。

“顾！我叫顾泽跟我姐姐姓！”

男人眉眼天真却又格外认真，这么说的时候，看着顾兮的眼神有些陌生，就像往日里对待其他人骄傲地宣布自己的名字一样。

他有姓，姓顾，跟他姐姐一样，姓顾！

“姐姐，我跟你姓呀。”

像是刚刚回过神来，男人用满是依恋的目光看向顾兮，格外高兴。

顾泽嗯，她的弟弟当然要跟她姓。

少女抓着那只骨节分明属于画画人的手，太过用力了，被抓的人觉得有些疼，可他感觉到眼前的人此刻很难过，于是他默默忍住了，然后微微回握住了少女的手。

握住的那一刻，男人唇角微微翘起，像是孩子得到了糖果般欢喜。

他的姐姐回来啦！

顾兮对于被黑这事儿，大概是上辈子实在太家常便饭了，所以已经相当淡定了。

回横山在即，她不想花时间去网上澄清，或者和黑子打打嘴炮，而是一个人开着小奔奔，去了风尚园。

天启画廊，在2305。

2803号的顾兮工作室，将会在这个寒冬过后，发展属于它的春天和辉煌。

电梯匀速下降，顾兮看着镜子里的少女，心情有种说不上来的紧张和忐忑，甚至害怕。

害怕天启画廊里的那个人，不是她以为的人。

更害怕，是那个人。

而她却要以这副模样去见，如果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只剩下陌生，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心脏缩紧，有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顾兮捏紧了拳头，又松开，然后步伐从容地迈了出去。

浓墨重彩的装饰风格，渐变的墙体，画廊的门外，还挂了几串红色的小灯笼，没有多么强烈的艺术感，透着喜庆，还有孩童般的天真趣味。

与喜庆和天真趣味格格不入的，是隔着玻璃门，守在走廊两侧的守卫。

守卫身后紧闭的原木色房门，顾兮甚至能看清上面的纹路，却也仅止于此了，她没有办法去看到房里的人，此刻是在画画，亦或者沉浸于自我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墙角站立的少女，气息安静地和周围的事物恍如一体，只有那双秋水般的瞳仁里，透出一点灵动和压抑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