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品国士 忆水若寒 2812 字 2024-05-17

心想,这时节已尽四月,竟然还会有凉风,真是稀奇。

有水滴落在脸上,接着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

郎中拿起自己的药箱,匆忙跑了几步。

家里的门半掩着,晌午过后,太守府的师爷亲自过来叫自己,他记得出门前,已让夫人将门关好的。

难不成这个时辰夫人知道他快回来了,给他留了门。

屋里点了一盏煤油灯,将绿窗纱上的玉竹照的极亮。

有一人影倒映在窗纱之上,一瞧便知是她夫人在为他做衣裳。

郎中心中一暖,摸了摸腰间的那一张大额银票,想着等这事差不多了,就带夫人去买个大的宅院,这一日一日的怕人知晓,住在这五间两进的房子里也怪憋屈的。

郎中匆忙进了门,拍打着身上的雨滴,“这雨都改到晚上下了……”

最后那个字还未说完,便怔住了。

屋里多了一群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郎中下意识的便要夺门而出,但定睛一瞧自己的儿子和夫人都在那些人手里,一时腿也软了。

他咽了口唾沫,放下手中的药箱,下意识的捂住了腰间那张今日新得的五百两的银票。

“几位好汉,你们想要什么随便拿,只求不伤我妻儿。”

洛书笑笑,扔下手中那本医书,缓缓起身,“刘大夫你不要怕,我对你怀里那张五百两的银票不感兴趣。”

刘勇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个极清俊矍铄的少年人,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怀里有银票的。

洛书继续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如何知道你怀里有银票的?还知道这银票的面额?”

看着刘勇脸上的表情,她倏然笑了笑,“你放心,别人给你的钱,那就是你的,只不过你要老实回答几个问题。”

似乎看出了眼前这清秀少年并无杀意,刘勇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下来。

只不过他还未回头,余光便瞥见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手里把玩着匕首。

那匕首在昏黄的烛光之下反射着灼人的寒光,看上去怪吓人的。

刘勇咽了咽口水,往前一步,“您,您问吧,只要不伤害我的妻子和我的儿子就行。”

“刘勇,你祖上行医,便以医治外伤而出名,只不过这太平年月,外伤极少,而你又只会靠着祖传的那张方子来治外伤,所以你的收入并不多对吗?”

刘勇脸上一阵窘迫,这人为何对自己的身世情况了解的这么清楚呢。

“是”

“你是从何时开始为王学仁治伤的!”

刘勇倏然抬眸,双目里尽是震骇之色。

他为王学仁医外伤的事,谁也不曾说过,况且他虽是个郎中,但名义上只是个小厮。

“你不必问我从何处知晓的这些,我既问,你回答便是,出了这个门,谁也不知道你说了什么!”

刘勇苦笑,出了这门?倘若眼前这人将秘密捅出去,他还能活着出这门吗!

“五年前开始。”

“他是如何找到你的,据我所知,那时你不过是住在三元乡的一个村子里,给村里的百姓看些小伤。”

刘勇道“我祖上曾是名军医,有一个流传下来治外伤的秘方,我们三元乡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只不过非战乱年代,谁还会用那方子,况且里面的药材也极珍贵,我也买不起,索性做些别的事情谋生。”

“找到我的并不是王太守和他府上的人,是一个道士,我听王太守叫他昆成,那道士整日云游疯疯癫癫的,他找到我说要出钱买我的方子,我不肯,那是我祖传下来的东西,他也不强求,只说向我买一些治外伤的药。”

“但那时我家徒四壁上,也没有药材给他,他也看出了我困境,便告诉我一个地方,让我来荆州城,找太守大人,只说是昆成推荐来的。”

“王太守一见我就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荆州城安家,但不许对外说是为他医治。”

洛书点头,觉得他说的这些倒并无虚言。

“他身上是什么样的伤,这荆州城里的名医极多,为何单单把你弄来。”

刘勇一想起那些伤口,只觉得浑身后背起了一阵恶寒,“那,那伤,一般医治不了的。”

“说清楚些?”

“我说过,我祖上是军医,以前不论多大的伤口,都能治好,且无疤痕,况且,我还有祖上传下来的麻药,让患者减轻疼痛,即刻就能下床行走,当然如果断了骨头那就别说了。”

“他也不知是养了只什么东西,隔三差五的受伤,那伤口一次比一次重,一看那伤口就知道不是人所为阿!”

他说到最后,眼中已满是恐惧。

“你为他治了五年的伤,其中每隔多久需要治一次?”

“这个时间不一定,并没有什么特定的规律,前几年的时候一个月两三次,从这两年开始他让我在荆州城内置了宅院,治伤的次数也逐渐增多了。”

“这期间你就没问过他,为系何物所伤?”

刘勇唯唯诺诺,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半晌,他想了想,“这五年来,我确实问过他,他只说让我不要多问,否则小命不保,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他后背和腿上那些伤可见骨的爪痕,像是被老虎抓的。”

“哦,为何你这般肯定?”

洛书问道。

“因为有一次,我在他伤口里发现一根毛,有次回老家的时候,特地去找了猎户问了问,那人说这是老虎爪上的,我那时才知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