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萌郡王李隆基

“是啊,三弟文采非凡,才华过人,喜欢对诗。”李月答道。

李长宁心里荡起小小的不安,她平日里饱读诗书,有点底子,可也没有达到上官婉儿那种大才女脱口成章的境界,作诗作文章可不是她的强项。呃,但愿明天不要太丢人就行了,对不上来诗被人嘲笑才浅,会很输好感的。

念及诗词歌赋,李长宁眉宇间闪过一缕异色,她幼年时第一首会背诵的诗便是骆宾王的《咏鹅》。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她心里过了一遍骆宾王七岁看饿游水嬉戏时作的诗……骆宾王在官场混迹近十年,经历蒙受冤屈而罢官受辱,从此看淡黑暗的官场,即便是穷困潦倒也苦苦坚持着不再出仕。一家人的生计却是越来越艰难,最后到了山穷水尽,糟糠不赡的境地。为了家人生存下去,年事渐高的骆宾王头上满是白发,他终于重新去了长安,开始又一轮仕途多舛的生涯……年过半百最终却是不得结果。

李长宁不禁湿润了眼眶,她想如果骆宾王没有那么清高,没有那么倔强,没有拒绝当年道王李元庆的举荐,多懂得些适当的迎合和服软该有多好啊。可惜不是的……如果他不是那个“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的骆宾王,她也不将他视为心中的孤清大才诗人。

第二天,一大清早,李长宁不敢睡懒觉,就起来做准备,先是去拜见了李旦。用“心静如水”四个字形容李旦再贴切不过了,李长宁看到淡漠的皇叔,表现得很懂礼节,此外也不知该多说些什么。

“长宁啊,和月儿一起去玩吧,你们年轻人多在一起聚聚,挺好的。”性子恬淡的李旦对李长宁道。

“是,皇叔。”李长宁在李旦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光彩,他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令她多看了两眼只觉得有点心疼,“皇叔多保重身体。”

“恩,好,谢谢你来看望我。也代我为向你父亲问好。”李旦微笑道。即便他脸上带着笑意,可笑容依旧是冰冷的。

李长宁这个问好请安感到十分压抑,她能明白一个生于忧患而最终心灰意冷的人有多痛苦。连自己的爱妻爱妾都保护不了,眼睁睁看着她们被处死,他苟延残喘极力求生,不止为了自己,也为了保护他的儿女们。李旦做过比李显更软弱的傀儡圣上,不是个好丈夫,但他还想做个慈爱温和的好父亲。

诗歌大会在兴庆坊的院子里举行,家仆王英张罗着,喊人布置案几桌椅,煮茶奉酒,摆上果盘糕点。

李成器坐在主人的座位上,招待他请来的几位诗友。李隆基高兴地告诉李长宁,他有位贵人朋友也会来,到时候介绍给李长宁认识。

“好啊,三郎的这位贵人朋友是何人?”李长宁很有兴致地问。

“是个很有意思的兄长,姐姐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李隆基递上了个俏皮的眼色,“先保密。”

还以为李隆基嘴里的贵人诗友是哪个鼎鼎大名的诗人文人,李长宁见到那人后,险些郁气难舒,哪儿是什么贵人,就是那个行事张扬的观国公杨慎交啊!

李隆基见杨慎交来了,意气风发地迎上去,两人打了招呼谈笑自若。

看到杨慎交那张放荡不羁的脸庞后,李长宁脑子里炸成空白,杨慎交不是和李家人没什么来往吗,什么时候勾搭上李隆基的?而且杨慎交差不多比李隆基长了八岁,他们怎么会成为好朋友?更何况半年前李隆基才从东都洛阳来到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