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澈那股子火热娇羞被这盆大雨浇灭的半分不剩,犹如被凶狠土匪绑到山上的压寨夫人,对望着她的眼,梗着脖子抖着唇不敢不从:“我有要事想与阮国公商议,只是阮国公不愿听我讲,我便……使了一些法子。”
阮凤微挑了眼眉:“你对我哥哥说要娶我了?”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慕澈气息一窒,重重一咳。
阮凤放开手:“快说罢,慕世子今日来阮府是做什么?”
慕澈不能领悟阮太子妃翻脸如翻书的精髓,支吾了一会儿,这才褪去青涩的局促、放下所有芥蒂说正事道:“我前日让我府中管家送信去云南,今早那送信的小厮却被识破了身份,险些中途被截了信。”
阮凤看他:“世子爷在信中写了是何人绑架掳走的你?”
慕澈点首:“我将你与我怀疑之事都写了,我阿爹远在云南,我京中之事他本欲就知之甚少,若想知事也已延误两月,这一次事关重大,若有人想借我之死挑拨唆使我阿爹,我远在京城长鞭莫及,只能提醒我阿爹小心提防。”
“世子爷,”有一事,阮凤自打上一世起便想知晓,“咱们如今同坐一条船乃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世子爷也同我推心置腹一下说句实诚话,慕王爷远云南守着疆土边关,真没有冲冠一怒坐高位的打算?”、
“你……”慕澈悚然而惊,不自觉左右一瞧,见四下无人连碧莲都站的远,这才心有戚戚道,“你为何做此怀疑!你是怀疑我慕家一早就有造反的打算?”
阮凤眨两眼,“嗯?”一下:“没有?”
这一声“嗯”拖着上扬音,由鼻腔发出,像极女子对心上人的轻扯撒娇,如风如雪轻抚而来,瞬息让慕世子软了心扯了脾气:“应该、应是有的罢。”
慕澈吐了这话后,不禁心头一个巨跳,三魂飞出体内。
这会儿他是吃了什么药吞了什么毒,居然将这种诛九族的秘密都告知了这个不过结识三日的姑娘家!
慕世子打着冷颠心惊肉跳不知如何再开口撇清造反心,却见阮凤绽出了如花笑意,轻声道:“世子爷,不如我让我大哥助你阿爹一臂之力,帮你阿爹登上那至高之位,如何?”
阮国公爷一如娇弱小姑娘,双眼一翻,晕厥过去,且不管他是真晕还是假装,这一昏直直吓坏了屋中众人。
好在朱守城遇事镇定性子沉稳,他有条有理的指挥着林馗扶阮禹进内堂,又吩咐小厮去请太医。
最后,他对慕澈躬身施礼:“慕世子,阮将军如今身体不适不宜再受人打扰,慕世子还是先请回罢。”
慕澈连最不要脸面的亲自上门提亲都说出了口,这会儿即便死皮扒赖也走不得,站在那儿不动道:“阮国公这模样因我而起,我怎可一走了之,定要见阮国公无恙了,才可放心回去。”
朱守城非阮府主人家,客人死皮赖脸,他也不能将人乱棍打出去,只要让慕澈站在庭中等着。
不一会儿,阮国公昏厥的事儿传到海棠院。
“哥哥昏了过去?”阮凤大为吃惊,“会有何事让哥哥昏过去?”
慕世子极不要脸亲自替自己上门提亲这事儿在前院东花厅发生,这事儿关乎女子名声,朱守城见阮禹晕厥,直接让在场人都守了口,不得外传。
因而,这会儿来传话的婆子也不知大爷为何就晕了过去。
“我去瞧瞧哥哥。”阮大娘子带着碧莲匆匆赶到前院。
进了垂花门,远远就瞧见慕澈一身绯衣,像个站岗的士兵一般,挺直如松柏的站在庭院中。
午后阳光西斜,映在他身上,拉长他身影,显得越发身长玉立一如芝兰玉树。
阮太子妃手指头抿着帕子激荡的想:真是一个英俊漂亮的少年郎。
秀色,可餐。
慕澈独自站在阮府前院中庭,眼瞧着上头梨花一朵落下,再瞧着另一朵落下来,簌簌落满他衣襟时,终于余光瞥见了走来的阮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