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沈若兰明白了,段夫人现在算是彻底被架空了,连自己贴身伺候的人儿都不是自己的人,如此,她这个夫人离死也不远了。
沈若兰心里又气愤又心酸的,本想安慰安慰她,或者帮她出出主意怎么对付那个花夫人,但是段夫人却只字不往这上面说,跟她唠嗑的时候,一会儿问她家种了多少地,一会儿又问她家今年的收成如何?家有几口人、几间屋,养了多少牲口,一年能存下多少钱等,都是些没用的废话!
沈若兰可不认为段夫人现在还有闲心跟她唠这些闲嗑儿,她觉得她之所以说这些没用的,大概是怕外面有人偷听墙角,不敢说那些范劲的话吧。
闲话了一会儿,沈若兰假装站起来欣赏挂在墙上的《簪花仕女图》,走到窗前时刻意往外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刚才被打发出去的两个丫头正贴着墙根儿坐在窗户底下听屋里的话呢,可见,段夫人的担忧还是不无道理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正说着呢,段夫人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绣的荷包,荷包不大,却塞得鼓鼓的,一看里面就藏了不少东西,她把快速的荷包塞到了沈若兰的手中,还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快点儿收起来。
沈若兰也怕被人看到,就假装把荷包塞进怀中(实际上是收进了空间里),又用口型问了一句:“什么?”
段夫人用自己的手指蘸着茶水,在炕沿儿上写了一个“信”字,示意她那个荷包里有信,会把一切跟她说明白的。
如此,沈若兰也就放心了,又略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守在外面那两个丫头见她要走,便把她送了出去,但只是把她送到段夫人院子的门口儿就回去了,显然是没把她当回事儿,不然怎么也得把她送到大门口儿去啊?
不过,对于自己受到的待遇,沈若兰倒是没说什么,这俩丫头都是花夫人的人,而她又是来看段夫人的,她们没把自己赶走就算客气了,还指望啥礼遇厚待呢?
段家很大,段夫人住的又是位于最里面的后宅,沈若兰在宅子里七拐八拐的走了半天才走到大门口儿,正当她准备出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站住,拿住那个偷东西的村姑!”
沈若兰愣住了,什么意思?
拿住那个偷东西的村姑?
那个所谓的‘偷东西的村姑’指的是她吗?可是,她啥时候偷她们的东西了呢?
怔忡间,周妈妈已经带着好几个粗壮的婆子小跑到了沈若兰的跟前儿,段夫人身边儿的两个丫头也在,众人跑过来,呼啦一下子把沈若兰围住了,周妈妈气势汹汹的冲到沈若兰面前,抡起巴掌就向沈若兰的脸上扇过来。
沈若兰一抬手,准确的扣住了周妈妈的大手,怒道:“疯婆子,你干什么?”
周妈妈见沈若兰竟敢反抗她,更火儿了,冲着沈若兰的脸就啐了一口:“呸,小贱蹄子,我说你好端端的跑来我们府上做什么呢?原来是安着盗窃的心思呢?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段家是什么人家,就凭你也敢偷段家的东西,你不要狗命了吧?”
沈若兰侧头一躲,躲过了周妈妈的口水袭击,才怒声道:“谁偷东西了?你哪只眼睛看我偷东西了?都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要是认定我偷你们家东西了,就先把赃物翻出来再满嘴喷粪也不迟!”
周妈妈冷笑说,“好,好,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来人,给老娘搜她的身,把赃物给我搜出来!”
沈若兰一听要搜她的身,快速的退后一步,指着周妈妈怒道:“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搜我?想搜我的话就先到官府备案去,咱们在官府里把事儿跟掰扯明白了!”
“哼!上官府就上官府,你道我们怕你么?只怕到了官府,你哭都找不着调儿呢!”周妈妈一听沈若兰主动要求上官府,反倒乐了。本县的县太爷跟段家的关系好着呢,又怎么可能向着她个小村姑呢?
这时,伺候在段夫人身边儿的两个小丫头上前,其中的一个尖声说:“你还敢说你没偷,我之前就把夫人的一对儿粉珍珠耳坠子放在妆台上了,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结果你今去一趟后,我再找那对儿珍珠耳坠子就不见了,不是你拿的?难不成是长腿儿跑了吗?”
沈若兰明白了,这时欲加之罪啊,她冷笑说:“我还是那句话,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们要是认定是我拿的,咱们就到官府备案去,要是有证据我自然不会抵赖,但是谁要是想给我栽赃诬陷我,我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多大的事儿呢?报什么官啊?”花夫人在一众丫头婆子的簇拥下款款的走过来,带笑不笑的说,“这个姑娘好歹也是夫人的客人,要是一时错了主意拿了咱们家的东西,让她好好的还回来就是了,何必兴师动众的上官府折腾呢?要是闹到官府,咱们夫人的脸上也不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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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关于兰儿前世的那一段是咱们现实中真正发生的一件事儿,发生在一六年,那会儿幺儿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气得两天都没睡好觉,一直想知道后续的事情,但是不知为啥,后面就没有报道了,小伙伴儿们有看到那篇报道的吗?有知道后续的事情的吗?若有,求告知一下)
“请问小姐,您想买什么?”
绣坊里,一个女伙计见沈若兰进来了,忙热情的上前招呼。
沈若兰笑了笑,说:“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段夫人的朋友,请问段夫人在吗?”
女伙计一听她是找段夫人的,脸色徒然一变,飞快的四下瞅了瞅,见无人关注这边儿,才低声说:“不在,你快走吧!”
一见女伙计这异乎寻常的表情,沈若兰就知道段夫人肯定出事了,刚想问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哪知那个女伙计已经躲瘟神似的躲开了。
沈若兰见状也没再纠缠,出了绣坊就让大春哥把她送到段家去,她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虽然她恨看不起段夫人的优柔寡断,也讨厌她不够坚强,到了这个份儿上都舍不得离开那个渣男,但是恨归恨,要是看到她太受委屈,她还是会出手帮忙的,毕竟从前段夫人待她不错,她要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到了段家,沈若兰下了车去敲门,门开后,一个看门儿的老头子开了大门,探出半个身子,询问说:“姑娘,你找谁啊?”
沈若兰说:“我是你家夫人的朋友,特意来见她的,劳烦你帮我去通报一下吧!”
门房老头儿说:“咱们府上有好几位夫人呢,你找那个夫人啊?”
沈若兰说:“就是你们当家公子的夫人!”
老头又说:“就是咱们的当家夫人也有两位呢,一位是咱们公子的原配夫人,还有一位是最近扶上来的平妻花夫人,不知姑娘您找的是哪一个?”
沈若兰一听新近扶上来的平妻,立马心情就不好了,平妻是啥呀,就是男人除了正妻之外又明媒正娶的老婆,地位跟正妻一样的,又有对房之称,就是与正房对等,可以与正妻平起平坐的。
古代等级森严,嫡庶尊卑分明,通常情况下男人是不会娶平妻的,因为平妻的存在,就是他对正妻的否定和不认可,把一个妾室扶成平妻,对正妻来说太不公平了,简直就是一种欺压和侮辱,所以,绝大部分人是不会娶平妻的,否则会遭到世人非议的。
而男人一旦顶着巨大的压力娶了平妻,就证明他对这个平妻是极其宠爱的,不然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娶这个女人,所以,一般有平妻的家庭,这个家里的主母基本上就是摆设了,而这个家,也多半要落到那个平妻的手里了!
沈若兰在心里叹息了一番,拿出一小块碎银子塞到门房老头儿的手里,说:“我要见原配的段夫人,不是那个花夫人,你进去通报一声吧。”
老头听了,依依不舍的看了那块银子一眼,又把那大约有一钱重的银子又递了回来,小声说:“夫人病着呢,不能见客,您要是想见花夫人我倒是能帮您通传一下,想见夫人的话,还是请回吧……”
沈若兰听到这话,便又拿出一块银子,放在老头儿的手中,说:“既然见不到段夫人,那就让我见见家里的小公子和小姐也成,再不济见见段夫人的心腹之人也好,总之,请您方便一下吧!”
两块细丝足纹的银子,加起来都有三四钱重了,都快赶上这老头儿半年的收入了。
俗话说的好,黑眼珠,白银子,看到这白花花的银子,看门老头儿再也舍不得拒绝了,他收起银子,小心的说:“那姑娘你先在这儿等着,我让我老婆子进去试试看,要是成的话万事大吉,不成的话我再把银子退还给您!”
“好说好说!”
沈若兰根本不在意这点银子,只要他能尽心办事,就算办不成这银子赏了他也可以,只是这话现在还不能说,不然他拿了银子不办事儿就糟了。
门房老头进去了。
沈若兰站在大门外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大约一刻钟的样子,门开了,一个打扮得体的妇人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那个老头儿则垂着脑袋跟在她们身后,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妇人出来后,傲慢的看了沈若兰一眼,问那老头说:“就是她吗?”
老头点点头,没敢抬眼睛看沈若兰。
妇人冷笑道:“这位姑娘,不知你想找我家夫人何事?我家夫人现在人在病中,大夫嘱咐了需要静养,不许劳心,现在家里一应事物都交由花夫人打理,姑娘若有什么事,不妨去找花夫人商量,不必挖门盗洞的去找夫人,不然要是扰了夫人养病,只怕姑娘担待不起呢!”
话说完,沈若兰就明白了,段夫人现在定然是被软禁起来,不得自由了,不然她做为段夫人的客人,也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这时,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急急忙忙的走过来,对沈若兰说:“姐姐,您是沈姑娘吗?”
沈若兰见这小姑娘衣着华丽,眉眼跟段夫人有四五分相似,便认定她是段夫人的女儿了,便点头道:“正是!”
小姑娘一听,高兴得翘起了嘴角,说:“太好了,我娘念叨您好久了,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这时,那个妇人对着小姑娘勉勉强强的行了个礼,开口说:“大姑娘不再里边儿陪着夫人,怎么跑出来了?”
小姑娘说:“我娘听说沈家姐姐来了,打发我过来请沈家姐姐进去坐坐呢。”
“那可不行,夫人还在病着呢,大夫告诉静养,要是这个沈姑娘搅到夫人养病,奴婢可担待不起啊!”打扮得体的妇人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拒绝让沈若兰进府探望。
小姑娘听到拒绝,脸色有点儿不好了,说:“我娘的病迟迟不好,焉知不是素日里太寂寞的缘故,如今好容易来了个跟我娘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能和我娘说说话,替她散解散解,周妈妈你却不让她见我娘,这是不想叫我娘好了吗?还是收了谁的好处,专门儿跟我娘作对呢?”
周妈妈一听这话,顿时把脸撂下了,不咸不淡的说:“大姑娘这话可折煞奴婢了,奴婢就是个下人,就算借奴婢是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跟夫人作对啊?大姑娘就算想给奴婢定罪,也不能拿这个罪名压奴婢啊?”
小姑娘冷哼一声,说:“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就好,既然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别再拦着了,我娘就是要见沈姐姐,你最好给本小姐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