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远,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好不好!】
【我还想跟你一起活着,我还想跟你结婚生孩子,我还想跟你过好多好多年,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
少女一边哭一边拼命的努力着,可肺部的空气已经越来越少,根本不够支撑更长的时间。
【我错过了你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来,你不能给我多一点时间吗?】
【程致远,程致远!】
手臂间的男人始终没有反应。
沈翩跹哭着抬头,天光远远的折射下来,海面还有那么远,那些淡淡的光芒落在她黝黑而湿润的眼睛里,顺着新的眼泪流了出来,消失在水中。
这一眼之后,她转身抱住了还在下沉的男人。
她按住他还在流血的伤口,在海下,慢慢的,近乎虔诚的贴上了他苍白的嘴唇。
最后一口空气被艰难而缓慢的渡过去,少女的舌尖温柔而小心的扫过他的齿关,然后退了出来。
她的手臂紧紧扣在他的背后,脸颊贴在他跳动已经十分缓慢的心脏边,闭上了眼睛。
他们安静的下坠,在透明而无垠的蓝色水波里,朝着无限黑暗的更深处坠落,像是互相依偎纠缠生长的藤蔓。
生于一处,长于一处,也归于一处。
白色裙摆上的蝴蝶哗啦啦飞扬起来,她像是一只奔向荆棘的脆弱的鸟,从鲜血淋漓的心肺间逼出哀绝的鸣叫,然后迎风冲出了甲板,朝着男人坠落的方向跌下去,随后双双落海。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于是风声突然变得浩大而空旷。
阔大无垠的海面上,两艘游轮远远相对。
楚衍看着两人坠落的方向,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好一会儿后他才慢慢举起手机,重新勾起一个冷淡的笑,
“我的枪法是我父亲教的,我父亲的枪法是你教的,所以你应该知道,这样的距离之内,打中心脏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那边只有老人隐约的嘶吼和绝望衰老的哭泣,手机开着免提,但他或许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楚衍微笑,声音里带着尘埃落定的平静,他看着两人坠落的地方,像是在对自己说,
“所以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男人移开视线,转身朝楼上走去。
经过栏杆边,他将手伸出去,然后掌心朝下松开。
手机哗啦一声坠入海里。
黎明早就到来了,阶梯旁的壁灯也不再亮起。
他在天光里一步步的走过那些阶梯,手指随着脚步轻轻拂过灯罩上各种各样的图案,那都是少女昨夜目光停留过的地方。
可夜色已经消散了,那个靠没有电梯的谎言才得来的短暂而安静的陪伴,在天亮的时候便海市蜃楼般破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