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面忆故人

——师傅这话题拐的有点快啊?

可毕竟都是跟了姜向无几年的徒弟,大家也都心领神会。

于是忍冬对扶玉道:“快去帮师傅煮些醒酒汤。”

扶玉如获大赦地用力点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忍冬又道:“师傅还未用早膳吧,我去帮您准备。”说完也转身离开了。

全正见屋里只剩他,也忙着给自己找点借口开溜“我去帮大师兄和扶玉。”

“等等。”姜向无却将他叫住。然后又看了看屋里还在看着他的少年,关上了房门。

他拎着全正走到远处,确保不会让屋内人听到后才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师傅指的是?”

“咳咳嗯”姜向无迟疑道:“当然是我和屋里那个。”

“徒儿徒儿也不知道啊。”全正憋红了脸。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姜向无挑眉道:“少在这跟我鬼扯,方才他都跟你打了招呼,分明就是认识你。”

“这师傅您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姜向无不耐烦地催促道:“知道我还问你?快说!”

全正只好犹豫道:“昨昨日徒儿见师傅晚膳还未回阁,想着去山里寻师傅。找了半天就碰到风逸抱着你在山里乱转。”

姜向无耷拉着眼皮道:“然后呢?你就光看着?”

——就不知道帮为师解解围吗!

全正:“当然没有啊,我以为师傅被那人所袭,想上前将师傅带走,可”

姜向无:“可什么?”

全正委屈道:“师傅您不让啊。我手都还没碰到那人身上,您就出手给我推了老远”

姜向无:“继续。”

全正:“您您还在那人怀里,搂着那人脖子跟我吼道”

姜向无:“我吼了什么?说啊?”

全正咽下一口唾沫,然后学着姜向无一贯嚣张的口吻道“老子的人你也敢碰?”

姜向无随即惊愕失色,心道:“完了,这下毁了。他是彻彻底底把那槐树精当成了风逸,又痛痛快快地借着酒劲好一顿撒风。”

平日里总是嘲笑苏执禹酒品差,如今轮到他撒酒疯,真是报应不爽。

全正继续道:“我以为他是师傅的熟人便帮他带了路。”

“我回来之后可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姜向无问道。

全正忙摆摆手道:“没了没了,除了”

姜向无耐心全无道:“除?了?什?么?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讲完?”

全正:“除了在房外设了到结界,就没别的了。”

姜向无又问“这事你可还同谁提过?”

全正忙把头摇成拨浪鼓道:“没有。”

姜向无道:“此事到此为止,消息放出去,就说我又捡了个徒弟。好了,退下吧。”

——看来,还是要找那少年问上一问。

姜向无喜欢捡徒弟回来,这是揽生阁上下人尽皆知的,除了苏执语是被掌门送到姜向无门下的外,剩下的徒弟都是被他捡回来的。先说忍冬,被姜向无带到揽生阁的时候疯疯癫癫好似乞丐。再说扶笙扶玉,也是被姜向无从一个荒山里带回来的,全正也是他从青楼里救出来的洗脚小弟。这次捡了个树精回来,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战胜舆论的方式,就是制造新舆论,等大家的新鲜劲过了,也就忘了这茬了。

只是对屋里那个,不知该如何交代。

姜向无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在门外踱来踱去。

这时,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少年自房里走出了几步,身姿挺拔地负手而立,笑吟吟地望着他。

虽为少年模样,却是霞姿月韵仿若天人。

姜向无看着他,不由得想起当初在天界初次见到风逸时,也如这般

那时姜向无刚刚飞升,天界并无要紧的事情委任与他。他便爱四处闲逛,一来尽早熟悉环境,二来也好多认认脸。

一日行至莲池,远远瞧见一位气质斐然的仙君端坐在莲池中凉亭的石桌前,一手支颌,一手翻书。身侧立着一只曲颈的仙鹤正在打盹儿。

姜向无正欲走近攀谈一番,却被人狠狠推到一旁,险些栽进莲池。

他正要看看是哪位仙友如此粗鲁,转身却见一位气仙姿佚貌的仙子从他眼前匆匆走过,气冲冲地走到凉亭中那位仙君面前,一把抓过书来,“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全然不顾仪态,拔高了嗓门怒斥道:“你还当你是当年那风光无限的仙兵将首吗?若不是我求我爹替你向昊天大帝苦苦求情,你当日犯下的重罪被贬到畜生道千刀万剐几百次都不够!哪还有机会留在这天上悠哉!又有哪家仙子肯多看你一眼?你凭什么去找我父亲退婚!”

如此高喊引得路过的众仙家纷纷驻足。睡得好好仙鹤也被惊醒,忙一溜小跑躲到仙君身后伸出脖子去看那仙子。

姜向无看得云里雾里,刚巧身边有位仙友穿的花花绿绿色彩斑斓,好似个大花绣球般极为扎眼,全然一副看戏的姿态,便凑过去小声道:“敢问仙友,这二位是怎么了?”

花绣球了撇他一眼“新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