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本能,卉紫下意识地伏地请求:“卉紫不要入宫,卉紫要留在将军家服侍公主!”
平阳公主闻言有些动容,眼中泛起了泪光,有模有样地拭了拭眼角:“我知卉紫舍不得这班姐妹,但我如何忍心误了卉紫大好前程。”
“可是公主!——”卉紫突然觉得无奈起来:她此时无论多么悲伤或是愤慨,只怕都会被众人当作临别前的程式化告别。甚至周围已然开始有人进入这个告别程式,嘤嘤地哭起来。卉紫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早上跟随她的六个侍女,今日之前卉紫从未与她们谋面,何以就能哭得嘤嘤噎噎?!
被皇帝亲自要了入宫,是一个女子最大的福分,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才会有的好命。可是对卉紫来说,皇宫除却豪华奢侈外,还等同于阴谋、宫斗、毫无自由的合并体。
“我就是不走。”卉紫声音还因紧张微颤,可是语气坚决。
“卉紫!”平阳公主发觉出卉紫并非玩笑,瞬间变了颜色,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了她。上座的刘彻斜躺在榻上,不言不语,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卉紫,”见卉紫仍旧叩首不应声,平阳公主舒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了起来,“卉紫有所不知,你与勾陈四星颇有渊源,手上胎记亦是大吉之兆,如今恰逢我大汉战事连连,若卉紫入宫伴圣,定会给大汉带来好运。”
卉紫趴在地上,禁不住翻了翻眼睛:勾陈四星?她暗自不屑——这些所谓的象征,其实不就是北极星、北斗七星么。什么与勾陈颇有渊源、稳住大汉气运,分明就是故弄玄虚。宫里从妃嫔到侍婢,入宫前都仔细挑选过生辰八字,哪个不是祥瑞之人?!
卉紫心下暗暗嘲讽,面上却凝重婉拒:“我一介女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更不懂兴兵作战之术,何以给大汉带来好运?”
“卉紫!!”平阳公主将这两个字咬的很重。众人面前,她不便过多解释真正的原因,更不知如何处理皇弟被扫落的面子。
刘彻倒是不疾不徐,他一脸闲适地坐起身,理了理衣襟打量着卉紫。“朕就给你几日时间,回去好好想想。”说着又欠了欠身子凑近卉紫,“你别忘了,那晚湖边,猜对有奖,猜错就罚。奖也好,罚也罢,你,朕要定了。”说罢,卉紫忽然记起那夜迷路,她误打误撞在湖边撞到“卫青”之日,不,不是卫青,是刘彻。
“什么奖罚?”平阳公主不解地皱眉。
卉紫支吾了一阵,最终什么也没说。抬头看看,刘彻正胸有成竹地浅笑,仿佛对她同意进宫有着十拿九稳的把握。
她的心因着这笑容一紧。这便是现实。面对大权在握万人之上的刘彻,她哪有什么把握可以不进宫?只身一人在此讨生计,她正是为了那五斗米而折腰、在此混了一年。想不入宫,唯一的办法是逃跑。但她逃得掉吗?逃了后吃啥?
白玉镯突然从袖中滑出,垂在地板上发出一响,将卉紫从忧心中惊醒。像是受了玉镯的提示,卉紫的心里隐隐生了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