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雾听得泪水涟涟,何牡丹也过来拉她的手,吐着舌头道:“香雾姐姐,我也跟你赔个不是,我没想到那两个老货居然这么可恶,你放心,容二一定会替你们雪恨的。是吧,容二?”
“当然。”容黛面容平静,眼里有冷芒一闪而过。
午饭是在烟霞苑用的,因为没有长辈在旁,三个人吃得很尽兴,快到尾声时忽然被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破了和谐。
“哟,我说怎么今天一上午不见二小姐人影,原来是躲在这里吃香喝辣呀。”
说话的是个穿着绿罗缠枝莲马面裙,外罩斜襟比甲的五旬胖妇人,她的视线在餐桌上打了个转,神色既羡且妒;她身边站着个身穿红色绣缠枝花马面裙,外罩立领比甲的瘦削妇人,紧紧抿着唇,正对桌边三人怒目而视。
方嬷嬷跟元嬷嬷快要气炸了,她们俩一上午来来回回跑了无数趟茅厕,拉得浑身虚脱,到了饭点也不见人来伺候,一打听才知道容黛去了烟霞苑用饭,小厨房今天不开火。
“嬷嬷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在自己家里吃饭还用得着躲?”
容黛视二人如无物,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接过小丫鬟手里的茶盏漱口,再用帕子擦嘴,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远远超出她们的教授,把二人看得一愣又一愣。
敢情这位姐儿平日的温顺都是装出来的啊!
方嬷嬷寒着脸道:“二小姐此言差矣,大夫人请我们来是给你当教习嬷嬷的,你荒废了一上午,请跟我们回去领罚。”
“对,无故旷课,必须重罚。”元嬷嬷立即附和。
“谁罚谁还不一定呢。”容黛俏脸染霜,不客气地问,“请问嬷嬷,无故旷工又该如何?”
二人被戳到痛脚,沉着脸不说话。
“你们平日仗着母亲信任,在我褚玉苑颐指气使,我不知道便罢了,如今知道了就该与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二小姐想干甚么?”元嬷嬷眼眶一缩,底气不足地喊了一嗓子。
“干甚么?”容黛杏眼射出精光,一字一顿。
“嬷嬷常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今天就来说说规矩,契书上写得一清二楚,两位嬷嬷在我府上一日伙食费是二十五文,可实际上呢?”
“嬷嬷们顿顿要荤,要零嘴,晚上还要大菜佐酒,这样的花销别说二十五文,就是二百五十文也打不住,我一个闺阁女子除了例银也没有别的进项,不能一直给你们当冤大头。所以,我想问问二位打算何时把这缺口补上?”
“笑话,我们进出多少高门大户,没有哪一家像你们这样斤斤计较的。”
元嬷嬷心中发虚,白面包子一样的胖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别提多精彩。
“那是因为你们吃准我们容氏是读书人家,面皮薄,轻名利,不好跟你们撕破脸,才在我们家肆无忌惮地吃大户。”
容胭弹弹玉指,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灰尘,神态不屑至极。
方嬷嬷一听火就上来了,容胭不喜欢她们,她们同样也不喜欢她。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比她更出格的大家闺秀,什么三从四德、为妇之道在她这里就是个屁,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只有被夫家狠狠搓磨才能学乖。
“四小姐,不是老奴说你,嘴巴利索不算甚么本事,有本事就别嫁人,嫁人也一定要乞求老天开眼给你许个厚道人家,要不然就凭你这一张利嘴……”
“啪!”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重重挨了容胭一巴掌,众人全都惊住了。
“我跟你拼了!”
愣不过一瞬,恼羞成怒的方嬷嬷就朝容胭扑将过来,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她又长又尖的手指甲堪堪对准了容胭娇花一般的俏脸。
眼看躲避不及,容胭暗叹一声,偏过头去,静静闭上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