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你们要放烟花吗?算我一个。”母女笑闹间,一道娇俏的声音加入进来,二人抬头望去,门口站着个身穿鹅黄色马面裙的亭亭少女。
“是牡丹来了啊,快进来坐。”崔氏上前拉起何牡丹的手,将她按坐在外间的罗汉床上,笑道,“放心,将来的烟花一定跑不了你的。你们先聊,婶婶去看厨房看看。”
罗汉床的小案桌上摆满了各色糕点,全是何牡丹爱吃的,她歪倒在容胭怀里,抱着她不撒手:“容四,我娘常说荆州城里这么多小姐,她偏偏只喜欢你跟容二,看你这一桌子点心就知道,她是多么地有眼光呀。”
“那是自然,谁教咱们从光头开始就在一起顽儿呢。”
大乾习俗,刚满月的孩子不分贵贱、不论男女都要剃一次胎发,此后每月剃头一次,以求祛病消灾,等到女孩儿三岁、男孩儿六岁后就可以蓄发了。
“容四,我真想一辈子都跟你和容二在一起。”何牡丹握着容胭的手,有些憧憬又有些怅然。
她们二人同龄,行完及笈礼就要议亲了,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也会一去不复返。容氏私塾声名在外,女学生身价自然水涨船高,别说湖广,就连一些相邻的州县都盯紧了这块香饽饽,变着法儿地上门求娶。
“听我爹说我姑母要带着表哥来住一段日子,她以前就常打趣让我给她当儿媳,我真担心她这次就是冲着我来的,要是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呐。”
容胭回握住她的手,一脸关切:“你不是说你姑母对你很好吗?”
“好是好,可我总觉得她是做给我娘看的,而且我只把表哥当兄长,对他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
“甚么样的才算男女之情?”容胭睁大美眸,神情困惑而天真。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容胭:“……”
“两情相悦,鸳鸯于飞。”
容胭:“……”
犹豫了半天,她探头朝四周看了看,随即压低声音问道:“男子都喜欢甚么类型的女子?文静的?贤淑的?端庄的?……甜的?”
何牡丹忽然松开她,坐直身子盯着她上下打量,还凑到她身上使劲闻了闻,然后两眼放光,发出一声顿悟。
“容四,你有心上人了?”
此时,门口的碧笼纱帘一闪,一个纤细的人影走进来,容胭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何牡丹的唇。
“你们在干甚么?”容黛径自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神情疑惑。
“我们闹着顽儿呢,”容胭给何牡丹比了个绝交的手势,警告她不要瞎说话,甜笑着问道,“二姐姐,你今天不用“服刑”了吗?”
三个少女私下将容黛学规矩之事称为“服刑”,因为她不仅每天要练五个时辰的礼仪和针线,就连睡觉、吃饭、如厕都会被两个嬷嬷“偷袭”,简直苦不堪言。
两个嬷嬷还经常沾沾自喜地说:“凡为女子,惟务清贞。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立身端正,方可为人。”
好好的妙人儿非要培养成傻愣愣的泥塑木胎,不是“服刑”又是甚么?
“我把你上次从邹伯伯那里讨要的宝贝给那两个老货下了一些,她们现在为如厕之事争得不可开交,哪里还顾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