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媛娘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急急抬头。
“你给我的信我已经偷偷藏进了表哥的书房,我这样做……真的……真的不会害了表哥吗?”
“当然不会,”心里很是高兴的周一昂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你表哥是松博书院山长的关门弟子,就算最开始的时候,会受一点皮肉之苦,最后也肯定会安然无恙的。只是他这功名……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那就好,那就好!”罗媛娘如释重负般地长松了口气,“至于功名……保不住就保不住吧,反正我从始至终看中的都是表哥这个人,只要他能够一直待在我身边,就是让我一辈子跟着他吃糠咽菜,我也甘之如饴。”
问题是你表哥未必也是这样想的。
周一昂在心里幸灾乐祸的想着,脸上却做出一副很是佩服的表情道:“席举人能够有小姐这样的红颜知己一心待他,真是他莫大的福分!”
“唉,周公子你也别说什么福分不福分的了,我知道我这事儿做的有点不地道,不过我相信外祖母她一定会理解我的!”
罗媛娘从袖袋里摸出手帕轻轻揩拭了两下眼角,然后盈盈起身,亲自执壶为周一昂沏了一盏茶送到了他面前。
“周公子,若非你的仗义出手,只怕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与表哥在一起了,这一杯茶,敬你的帮扶之恩,待得事成之后,我还会有厚礼相赠。”
周一昂不疑有他的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道:“像小姐这样的痴心佳人,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帮上一把的,在这里,我也敬小姐一杯茶,感谢小姐让我那虚荣透顶的未婚妻重回我的身边!虽然她对我不起,但我心里到底还惦念着她,想要与她重修旧好!只是……”
只是这结发正妻的名头,她这回是想都不要再想了!
眼中闪过一抹鄙薄之意的周一昂刚想要起身与眼前的蠢女人告别,去做接下来的事,就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又从袖袋里摸了好几封信出来。
看到那几封信的周一昂瞳孔止不住的就是一阵紧缩,“你……你……”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口舌都有些发木起来。
“我……我什么?”罗媛娘慢悠悠地当着周一昂的面,掀开茶壶盖,将那几封信分批次地一点点塞进茶壶,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变成墨团团散乱开来,“你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人长了脑子,其他人都是蠢货?不怕告诉你,上回我刚从这茶楼出去就直奔了我表哥家!”
“我……”只觉得大脑一阵昏眩的周一昂用力掐了把自己的手心,“我知道你去了席家,但我以为……以为你……”
“以为我是为了一己私欲去席家藏信,去帮着你坑害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表哥?”罗媛娘冷笑一声,“呵,怎么可能!表哥可是我们这几大家子的骄傲,别说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了,就算有,我也不会用这样下三滥的办法去毁了他!”
自古以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例子就屡见不鲜。
席臻是他们几家耗费无数资源培养出来的骄傲和未来,他们保护他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在这样一个紧要关头,鼠目寸光的将他给毁了?!
罗媛娘的话就如同锋利的刀子一样,狠狠地切割着周一昂的心。
他虽然在进学上有所天赋——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但到底只是贫家子出身,眼界浅薄,如今……更是因为这样而栽了个大跟头。
周一昂突然满心悔恨。
悔恨自己为什么要背着一心栽培的他的镇守大人跑到这泽湖县来!
他应该继续蛰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