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蓁写完了信,小心地将墨水吹干,才装入信封封好,准备明日一早就让人送去陈国公府交给小印子去。
这厢雪槿也准备好了温水,薛令蓁呼出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泡在水里,觉得骨头都快要松软掉了,直直感慨道:“真舒服。早知道会这么累,就不跑那么远了。放风筝的时候,觉得好玩,现在可后悔了。”
雪槿拿着润肤的膏子进来,将膏子化在手心,替薛令蓁按了按肩膀,“郡主明天可别这么‘活泼’了,小心又累得很了。”
薛令蓁点点头,利索地沐浴完了,穿上白绸里衣,钻进了新晒的被褥里,不知不觉沉入了梦乡,雪槿看着她恬静的面容,起身像雪松往常一样将一个安神的香囊挂在了床边的帷幔上。
······
清晨时,天气微微透着一丝凉意,大臣们刚刚下了早朝,正陆陆续续地退出宝和殿。谢大人走远了几步,见身后无人传唤,一颗紧绷的心才缓缓松下。
自从长女谢舒伊做出那等丑事,谢夫人又将秦烨的话哭诉给了他听,谢大人的心自那时起,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秦烨上书直接请了皇上赐婚。
那时听闻太子死了,他还有些同门情意,想着若是太子能熬过来,到时候一登基,万事就如意了。可现在谢大人觉得,太子死的不能再好了。太子死了,秦烨、秦炽身为人子,自然要守着三年孝期,也好歹能拖上三年,这期间只要秦烨不突然想起这茬,强行来个御赐订婚,自己这边,早早将谢舒伊或嫁出去或送去带发清修,自然就不必与那秦炽扯上了什么关系。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谢大人刚刚要下台阶,就听见太孙身边的大总管夏直含笑躬身地站在高处喊他,“谢大人可是有什么急事?何必如此惊慌?”
谢大人摸了摸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行礼道:“太孙殿下可有何吩咐?”
秦烨笑了笑:“令媛对二弟情根深种,圣上听了,也是十分感慨。”
“微臣明白。”谢大人双手颤抖,都怪那孽障,若她未曾说出过那些不知羞耻、大逆不道的话,自己倒也可以保住她。可如今闹得皇上都知晓了,也就只能怨她自作孽不可活,总不能搭上自家性命和她兄弟的性命。
秦烨回到问竹轩中,小印子早就候着了,见到了人,恭恭敬敬地就将薛令蓁从庄子上送来的信送上。
秦烨翻开信封,薛令蓁的文笔生动活泼,倒是将她在庄子上的乐趣描绘得让人深有体会,秦烨也不禁薄唇微抿,轻笑出了声。
正如多年前一般,他身体尚还虚弱,又不得不要伪装给李庶妃他们看,只能困步于这宫墙之内。每次出巡游玩,又哪里轮得到他?唯有从灵云山寄来的一封又一封书信,穿过宫墙,将外界的趣事一点一点地讲给他听,成为那时他生活里唯一的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