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他功亏一篑,没有成功,还落在了我手里。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周绫心里一抖,“你在说什么呀!乌七八糟的,没的污我的耳朵。我要回去了。”
她迈开腿,想要离开,谁知却根本移动不了。
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仿佛一块千斤巨石压在上面。
程荀手一转,周绫就被迫转身,和他一样站在码头边上,面朝着雁鸣湖。
他轻声说道,“我知道是你做的。但我想知道,这件事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告诉你的?如果是后者,我会既往不咎。”
周绫面上一僵,咬了咬牙,梗着脖子,冷哼了一声。
“谁稀罕你既往不咎!明人不说暗话,就是我自己想的,你能拿我怎么办?!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你还能打我?”说着说着,她忽然想到什么,顿了顿,再开口却是一副柔和的语气,道,“表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带那鹿三进来吗?
“那个鹿三是阮家花圃的管事,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许多年,什么错都没有。就因为对忙着干活,阮明怡态度不恭敬,阮明怡气不过,就逼迫着她舅舅把人给辞掉了。鹿三一家老小就指着他一个,我带他进来也是为了向她求情。
“可我没想到,就为了这么狠毒霸道的女子,你竟然怒气冲冲地来找我理论,还要责罚我?表哥,她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我可是你妹妹呀!”
想到自己,想到朋友,周绫越说越委屈,眼圈禁不住红了。
程荀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话音未落,周绫就感到肩上一股大力推来,她身不由己向前一扑,“扑通”一声栽进水里。
“姑娘!”
远处织锦大叫一声。但有步微挡着,她进不来,退不下去,想要求救也不能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姑娘在水里沉沉浮浮。
周绫倒是会水的。但湖水冰冰冷,寒气侵入骨髓。冻得她牙齿直打颤。她想上去,程荀就把她按回水里。她恶狠狠地瞪着岸上的程荀,恨不得咬他一口。
程荀的脸倒似比湖水还要冷上三分,垂眼看着周绫,一字一句道,“周绫你记得,正因为你是我妹妹,所以我才不能眼看着你心思肮脏脑袋混沌。这湖水干净得很,正好借你洗一洗。”
周绫愤怒尖叫起来,程荀等她略微停了,道,“你不是我的手下,我不能用军棍打你,不过你要是再不守规矩,我就告诉你母亲。
“正好大姐在宫里缺人陪伴,之前祖父怜惜你年纪小心思单纯,怕你在宫里活不下去,但现在看来你应该是能够胜任的。”
程荀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留下周绫一个人在水里。
织锦快步上来,拉她出水想要搓暖,周绫浑身抖如筛糠,上下牙齿咯咯直响。眼睛发直,喃喃自语,“不不,我不进宫我不进宫!”说着晕了过去。
岚山山路上,两架步辇停在上山的台阶下,程荀和阮明怡分别着赤青二色,高举着供盘,走下步辇,踏上了宽宽的石板阶梯。
身后是知岚州的周大人和州府县城的各级官员等人分列两排跟随着,静默无声。
柳氏走在后面,仰着头眯着眼看着斜上方的阮明怡衣着高雅,举止端庄,和那名贵胄少年缓缓并肩而行。
柳氏看的眼都酸了,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没精打采的女儿,小声道,“别沮丧,这算什么。送个供品,小事情。这也是在给你提醒,不论是做什么都得全力以赴,不能偷懒。你看看她……就是抓了几只蝴蝶……”
方樱没吭声,半晌道,“娘,周姑娘没来。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方樱默了默,道,“周姑娘掉湖里了。好像是周姑娘跟小花痴闹了别扭,周姑娘她表哥就把周姑娘扔进去了。”
“什么?!”
柳氏脸色一变,差点惊呼出声,连忙向左右看看,低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方樱现在想起来,也是脸色不太好。点点头,“我亲眼看见的。娘,程公子好可怕!”
柳氏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沉沉地从阮明怡看到程荀,神色变幻不定。
这种沉重的心情直到下山的时候,遇上了早年远嫁京城,如今带着儿女回来给老父拜寿的廖家太太林氏才稍微地得到了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