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警长打死不愿意让孙泠泠或者默默抱,一只猫可怜兮兮的穿梭在荆棘草丛里。
等回到家时,一猫两狗的毛上黏了一坨坨那种黑色的一厘米长的细长软针,还有烦人的苍耳子。简直成了癞毛狗癞毛猫!
孙泠泠把摘回来的花椒籽用小簸箕摊开放在院子里高处的树杈上,又看到可怜兮兮的几只癞毛家伙,无奈的从屋里拿出孙奶奶平日里缝补衣裳剪线头的剪刀。
“警长,过来!”
孙泠泠把警长喊过来,来福和旺财没那么懂得人类语言。她先是哆哆换了两声,叫了它们名字,又哆哆几声。于是旺财和来福也过来了。
孙泠泠揪着最不听话的旺财,将它按在地上,狗头无奈的挣扎了两下,又不敢咬主人,几秒钟后,乖乖的妥协了。
“孙小姐挺有雅兴啊!全村都在忙着准备应对灾难,只有孙小姐,还有空给狗打理毛发!”
门外,一个吊儿郎当的戴着大眼眶的青年走进来。过于苍白的皮肤和瘦弱的身材,使得他看起来有些弱鸡。骨肉如柴的手臂连着骨节分明的手掌,孙泠泠视线转了一圈,悄悄又落到自己手膀子上。
妈的,一个大男人的手臂还没她小臂粗!
一旁蹲着的来福看到陌生男人,一下从地上一跃而起,汪汪的扑向弱鸡青年男人。
顿时,院子里传来青年男人哇哇尖叫声,声音都吓得变了声,嗓子都走破了。
“喂喂,还不把你家狗给唤住!”
孙泠泠终于像是饶恕他一般,懒洋洋唤了声来福。
来福闻声而止,退回到孙泠泠跟前蹲着,只是那双眼睛还死死盯着青年男人。
“妈妈,来福是在咬谁呀?”默默从厨房里洗好小手,叼了一包辣条零食出来。
这辣条还是当时在江州集物资时给他批发的几百块的辣条,回来之后孙泠泠并没有敞开着让他吃,而是在做了事情后当做奖励奖给他。
“鸽子叔叔!”默默一看到青年男人,眼睛顿时一亮,虽然没有当时看到曹元麟那么激动,不过也非常高兴。
“默默,你怎么可以叫鸽子叔叔呢,叫叔叔。”鸽子叔叔是个什么鬼?鹰鸽眉头一脸黑线。
“默默,你认识他?”
“嗯,妈妈,这是小叔叔的好哥们,就像我和警长一样好。他叫鸽子叔叔。”默默依旧不为所动,鸽子叔叔怎么了,鸽子很好吃呢。
得了,孙泠泠扯扯嘴角,和警长一样好?还不如不解释呢。
鹰鸽倒是好奇了:“默默,警长是谁?”
孙泠泠好心地指给半晌上摊成猫尸的警长给他看。
“默默——!你竟然将叔叔比作一只猫!”鹰鸽大声怪叫。
孙泠泠扶扶额,得了,看出来了,又一个傻子!人家默默又没说他和曹元麟谁是猫,他就自己对号入座当成猫了。
一番鸡飞狗跳后,鹰鸽终于安静下来。
他感动地捧着默默特意给他倒的大碗营养白开水,眼珠子上下打量孙泠泠,时而又转过头去看默默。
今儿个他是瞒着曹元麟一个人悄悄过来的,他几次想过来看看拐走默默和递交消息给国家的女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时,曹元麟都阻止他。
越是阻止,他越是好奇。
索性趁着曹元麟忙,他偷偷寻路找过来。
黑!
鹰鸽砸砸嘴,喝着爱心营养开水,心里给孙泠泠贴了第一个标签。她比在视频中看到的还黑!果然,照片都是照骗!
“鸽子叔叔,你看妈妈干嘛?”默默机灵地转着眼珠子,灵光一闪,忽然说道,“鸽子叔叔你是不是想给妈妈当男朋友?”
“噗——”
或就地取材,或从远方幸存的地方,一车车重要物资被送到红山大队。稍有点修筑房子手艺技巧或其他有用得上的技能的人,都被政府军队征用过去,当然,有尝的。
孙泠泠所会的技能在这儿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倒是他爷爷,杀猪匠兼农村酒席厨师的手艺,被请去给众多上工的人做大锅饭。
村民们人心惶惶许久,也没等到说搬走的通知,心里终于舒了大半口气。安下心来为即将新一轮到来的灾难做准备。
红薯是一个抗旱能力比较顽强的物种,经历干旱——水涝——干旱后,少数红薯藤依旧匍匐了地头大半个角落。
孙先林被征过去做大锅饭,家里的活计就少了一个主劳力,好在孙泠泠该会的农活也会,不会的老太太在一旁一指点,基本也就没什大碍。
红山大队附近没有大山,只有几个小树林。小树林就无人烟光顾,杂草早已将多年前踩出来的小路重新覆盖了。
孙泠泠做完地里头的活计,想着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小树林里挖点茅草根、摘点野花椒回来,既可以当药物治点小毛病,也可以当作料。
孙月和罗薇一早过来寻孙泠泠,两人穿了紧身的长脚裤,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人背上背了一个小竹筐。兴许是没干过这伙计,看她们浑身忸怩不自在的样子,也知道是在尽力克服了。
“泠泠,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树林里捡柴火吧。”罗薇笑容可掬
的上前来挽着孙泠泠的手,仿佛前几天的矛盾从没发生过。
孙泠泠眼皮跳了跳,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几下,悄悄将罗薇的手掰下手臂:“我带着默默不好进树林里,只在边上转悠转悠。”
如果她记忆中的那棵野花椒树还在的话,那她还真没说谎,因为那棵野生花椒树就在进小树林的另一条道上,生长于半悬崖边。
“你是不是知道哪里有好东西怕我们一路跟去抢了?”孙月口无遮拦的说道。看孙玲琳的眼神透着几分怀疑,又有几分嫉妒。什么好运气都被她占了。
孙月疫病好后,脸上、身上留下了后遗症。带着印子的小红肉疙瘩,以往白白净净的小脸,生起气来显得有些狰狞。
“有啊,有处地方有棵花椒树,不知道有没有人捷足先登,你去不?”
“去,当然得去!”
孙月跺跺脚,大声说道。来之前嫂子就嘱咐过她了,孙泠泠去哪里她们就去哪里。
孙泠泠和孙奶奶知会了一声,把默默放在背篓里站着,手臂环在她脖子上。小家伙知道要出去,高兴得很,死活要把警长也给带上。
因此,背篓里东西还没装呢,孙泠泠就先背着几十斤的“东西”出门去。
一路上,默默咋咋呼呼的,显然将一个“没见识”的城里娃表现得淋漓尽致。
“妈妈,这是什么?”
“啊呀,妈妈,那个花花好漂亮,我们移回去好不好?”
“……妈妈,你看,那棵树上有一只漂亮的虫虫,生了两个脑袋呢。是不是长了两个脑袋就聪明些?”
孙泠泠顺着他指的两个脑袋的虫子看去,我去,哪里是两个脑袋,分明是一只正在蜕壳的蝉嘛!蝉正黏在一棵低矮的白柚子树上蜕壳,即便发现人过来,也动弹不得。
“宝贝,那是蝉,正在蜕壳,不是有两个脑袋。”
罗薇和孙月走在孙泠泠后面,将两人的互动都一一看在眼里。孙月忍不住轻啐一声,眼里满是讽刺。
罗薇却不同,她依稀得知默默好像是过来的大部队中的一个管理级人物家的孩子,具体是哪一个她不从得知。如果那个大人物只要伸伸手,随便照拂一下孙家,孙泠泠们都会衣食无忧。
前面默默非要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摆出来:“蜕壳是什么呀?”
孙泠泠想想,索性道:“换脏衣服。”
“泠泠真是风趣,如果不是知道默默不是你生的,我都差点以为你们真真是母子了。改天也教教我,我对我家文文都做不到这样!”
罗薇温柔笑着欲伸手默默背篓里默默的脑袋,却被他一下躲开。
罗薇脸色变了一瞬,瞬间又恢复成满脸笑容。
“阿姨,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默默昂着小下巴,傲娇的说道。
“噗!”
“好好,阿姨不摸。”罗薇这下是真心笑了出来。排除她和孙泠泠的恩怨,默默的确是一个讨人喜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