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末世一亩田 一碗苦蒿 7865 字 2024-04-23

“哦,对了,你要是也不洗,我就在旺财狗窝旁给你俩搭一个温暖的小窝和它们作伴,毕竟它们有时候也挺寂寞的。”

“我洗!妈妈,我洗!”

默默一听孙泠泠来真的,赶紧抱着她的胳膊,扬起一个甜甜的乖乖的笑容讨好她。

“乖,这才是乖宝宝嘛!”孙泠泠顿时满意了。

留下警长一猫孤零零的吊在电风扇上,可怜兮兮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喵”

老太太提了一桶水到堂屋边上,又把家里的大铁盆搬出来摆在大门口。在乡下,给孩子洗澡也不讲究。直接站在大门口,摆一个铁盆或者桶,浇在孩子身上,一阵揉搓,像洗猪崽子一样,搓得干干净净的。

默默抱着小叽叽,羞得小脸通红,“太奶奶,妈妈,我能不能不在门口洗呀?”

“哟,怎么默默还害羞啊。不怕,羞什么羞,咱们默默的小雀雀好看得很嘞。”老太太呵呵笑着,浑浊的眼扫了一下默默的身子,乐呵呵的玩笑道。

“……”孙泠泠一头黑线,心里一阵恶寒。

小雀雀好看?

犹记得以前,有的人家里生了一个小子,照满月照的时候故意把小雀雀露出来,羞得后来长大的人再回头看时,恨不得穿回那个时候阻止这令人恶寒的风俗。

任凭默默如何挣扎,还是被老太太按在了大铁盆里,孙泠泠在一旁“助纣为虐”,也嬉笑着给小家伙搓背。

默默护上面,又遮不住下面,护了下面,又护不住上面。脸红得像滴了血,圆乎乎的活像一个大苹果,恨不得让人咬上一口。

他越护着,孙奶奶和孙泠泠笑得越大声,索性他也不遮了,光明正大的抿着嘴淡定的坐在水盆里。要不是那红彤彤的元宝耳朵出卖了他,孙泠泠还真以为他看开了呢。

曹元麟在罗虎的带领下,推开那座典型的农家小院子。当里面的场景冲进眼帘时,他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等确定没看错,脸顿时黑了下来。

看那小子像只小猪崽子一样坐在水盆里,大大方方任由人揉搓,他忍不住怀疑到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小侄子。

“汪汪!汪!”

孙泠泠婆孙两还没反应过来,趴在屋檐下的来福和旺财忽然一下子冲出去。

“谁……啊?”

孙泠泠猛地抬头,视线撞入了一道犹如喷着熊熊烈火的火焰里。

来人身高很高,头顶快顶上她家院门的门顶。据目测,起码有一米八五。一双泼墨浓眉,浓眉下是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五官在阳光下,越发熠熠生辉,天生就是一发光体,与太阳争辉的那种。

来福和旺财试探着跳来跳去的围着他嘶吼,它们似乎也察觉到来人和以往的人不同,脖子上的颈毛根根竖起,像刺猬面临危险时竖起浑身的尖刺。

“妈妈,你在看什……小叔叔!”默默惊呼道。

小脸上的惊喜藏也藏不住,他不顾自己还浸泡在水盆里,哗啦一起身,盆里的水溅起一道白浪,泼溅在孙奶奶和孙泠泠身上。

赤着脚,吧嗒吧嗒往院子里那道高大的人影跑过去。

“小叔叔!小叔叔,你终于来找我啦。”

曹元麟修长的大腿向前几步,一把捞起还不到腰高的小家伙,举在面前,四眼相对。

默默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将脸亲热的靠到曹元麟脸上,脸蛋贴脸蛋,忽然,他“啊呀”一声,抱怨道:

“小叔叔,你的脸一点都没妈妈的滑!”

“妈妈?”

“对,小叔叔,我找到了心中的妈妈,她非常非常漂亮,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小家伙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细碎的星子散落眼里。

“最漂亮的妈妈?”

曹元麟将“妈妈”儿子在唇齿间一捻,视线穿过默默的黑发,遥遥与孙泠泠再度对视。

视线相交的一瞬间,仿佛蕴含了多重韵味。

孙泠泠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被他高高举起的默默。嘴唇一抿,低下头躲开了他探究似的锐利的视线。

她心里苦笑一声,果然外人终究抵不过血缘。曾经她还想过不结婚,如果想孩子就去孤儿院领养一个。

默默的到来是她措手不及的,但抱着养亲儿子的想法养,然而,现实还是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对了,他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曹元麟将默默单手抱着,一步一步进到堂屋里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到孙泠泠心头上。

她额头上冷汗一津。

是他!

她神色复杂,嗡嗡作响的脑子像是被一个大棒捶打了一下。她糊涂啊,这人不就是当时默默随手指的那个人吗?

亏她当初还以为默默是看人家帅,才选的他。没想到,到头来,傻的那个人是她,是她啊。

她心中顿时无限后悔,恨不得当时在机场就没有抱回默默,恨自己当时的恻隐之心。照刚刚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他应该已经发现了吧?

然而,曹元麟并没有做什么。他重新将默默放回铁盆里,脸上扯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在孙泠泠眼中,那就是诡异的笑。

“孙小姐,麻烦您继续给小家伙洗完澡好吗?”

“不用麻烦,即使你不来也会给他洗完。”

呵!不来?

曹元麟淡淡地看了一眼孙泠泠,他还记得这个女人当时好像还说过他不孕不育来着?

第二十九章

“什么不可能?”曹元麟倾身而立,脑袋从薛辞肩膀望过去,地图上的红圈显眼极了,但他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薛辞喃喃自语,陷入了魔怔状态,眼睛茫然的盯着一处,仔细看,他的眼球呈现出一种无聚焦散射状态。

鹰鸽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也凑过脑袋,手掌在薛辞面前晃了晃,惊讶地对曹元麟说:“他疯了?”

“别乱说,先把他神智拉回来,看他怎么说。他现出这种状态,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地方。”曹元麟瞪了鹰鸽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鹰鸽哦哦两声,他将嘴凑到魔怔的薛辞耳朵旁,两手牵开他的耳廓,对着耳朵大吼:“回神啦——!!!”

“不……谁?”薛辞下意识地推开耳朵旁的“苍蝇”,一时间茫然四顾。见曹元麟和鹰鸽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松开手中的地图,问,“我刚刚怎么了?”

鹰鸽一个不察,一下被他推了个仰翻倒。好不容易爬起来,就听到薛辞问他怎么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了?还能怎么?你刚刚差点就疯了,要不是我,你就一辈子当失心疯吧。”

薛辞疑惑的将目光落到曹元麟身上,似乎在问是不是真的。

曹元麟几不可见地点点头,问他:“你刚刚是不是发现什么,所以一直在喊不可能,到底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薛辞面上一片复杂,视线在地图上的南极逡巡了一遍,又将目光死死钉在小岛不远处的另一座海岛上。他一直不相信那个叫孙泠泠的传匿名信的人,就是因为她那一封所谓的末日预言,让整个国家上层知名人都开始埋怨他父亲。

明明前一刻还在赞扬,赞扬他为国争光,甚至即将开创一个新的国际局面;结果下一刻就被打到尘埃里,就因为一封信!!这如何叫他甘心?

可是,可是他刚刚突然发现了一个足以推翻他仇恨的点,这一点,从根底上证明,是他错了。

良久,薛辞才重新捡起地图,指着被圈出来的小岛的另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岛,说:“这座海岛,据资料记载,曾经发生过规模巨大火山爆发。它喷出的物体积高达3500立方千米,火山灰一度让南北半球的天空灰暗了几个星期,地球上的平均气温下降了10摄氏度,火山灰堆积的面积达到10米之厚。不过这也只是考古学家考证得来的数据,当时有没有人类都还另说。”

“科学家当初认为,这座火山是一座死火山,永久不会爆发火山的,连带着它周围的海岛也不不会。可是,可是……”忽然,他话题一转,问曹元麟,“你这份地图是近期才拍摄制作的吧?”

“是地震后第三天拍摄制作的。距离现在刚好一个月。”曹元麟言之凿凿确切地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薛辞一听,嘴角的苦涩止不住蔓延,他闭上眼睛,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的烂泥,瘫成一团。

“到底发现了什么啊,把你吓成这样,还有没有点男子气概?”鹰鸽一看他这鬼样子,立刻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他一脚。

薛辞依旧一动不动的,仿佛没有知觉一般。

“真的有火山。”

薛辞忽然感觉很冷,从骨子里开始冷的那种感觉。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他对什么都很好奇,父亲对他这种好奇的心态似乎非常满意,给他买的书籍不是童话故事,而是各类历史故事、世界难解之谜等书籍。

有一次父亲取出一本百科科学全书给他启迪讲故事,父亲曾说过,如果这座死火山复活了,那么人类有可能会永远消失。当时他还天真的说:想看看这座火山爆发会是什么样子。

结果脑袋被父亲暴击一个拳头,疼了他整整一天,因此记忆尤其深刻。而此次,虽然不是那座火山,可一个区域的,相当于一母同胞,想必火山爆发的威力足以颠覆整个地球的气候,气候一变,影响的链条一环接一环,谁也逃不了。

曹元麟沉默不语的望着窗外那轮越发猩红的圆月。红色的柔光透过玻璃,将车里的座位氤氲得一片猩红。鹰鸽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发现曹元麟脸上一半阴影,一半猩红,帅气刚毅的面孔在某一刻倏地变得狰狞恐怖。

鹰鸽打了一个寒颤,再度仔细看曹元麟,发现刚刚那种感觉有不翼而飞了,薛辞依旧一脸死气沉沉的瘫靠在椅子上。

“那现在怎么办?京都里的人有没有发现这一点?”

曹元麟一惊,是啊,京都的人有没有发现这一异常?他们从一开始都只是在印证匿名信的真实性,很少有人去评估背后的危险性,即便有人想过,怕也是没看到旁边曾经曾一度毁灭过地球的死火山吧?

“肯定没人发现,这一结论也是我父亲翻阅了很多书籍,又从历史故事中分析得出来的一个猜想,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所以才没有有关这一事实的论文出来。”

薛辞苦笑一声,接过话头。不过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是因为他父亲带头探测南极秘密引发的灾难,想到这,他从椅子上抽回身体,重新坐立起来。

“你们看,匿名信显示的火山在这儿,我父亲猜测的死火山在这儿,两者相聚不过20海里,有可能两座海岛在一脉海基上。所以,火山的爆发强度大致可以参考这座死火山来。”

“一旦火山爆发,由于它是在海上,不仅空气会受到火山灰的覆盖影响,就连底下的海底也会受到影响,冷暖流变化,洋流走向改变,突然爆发的火山冲击力甚至还会引起海啸……这样一来,可以说,火山比地震还要凶险。它可以从方方面面影响地球变化,影响人类。”

“鹰鸽,快,与京都基地联系,将这一信息递上去。”曹元麟沉默了一秒,立刻当机立断道。

鹰鸽速度非常快,几十秒之后,就连通了京都基地。曹元麟将薛辞扯到电脑面前,让他指着地图亲自和他们重新梳理刚刚的发现和推测。另一方面,他也拨通了自家老爷子曹委的卫星电话。

……

车队盘旋在崎岖的丘陵地带的山路上,寂静的路边偶尔随着风吹来一缕缕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如泣如诉,幽幽怨怨,仿佛鬼片中颇有冤情又极度悲伤的女鬼的哭声。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车队才到达了一个小乡镇。

小镇很小,只有一条街,街道两边是挤挤挨挨的房子,房子与房子中间隔了一两米的缝隙,楼层和大城市相比,普遍都不高。最高的不过六层。绿化树也只有挨着街道方向,每间隔六七米一棵。

不过这会儿树已经看不到了,只留下一个个干裂的深坑。房子上也积满了青苔,颓圮的砖墙倒塌了一半,露出一个个大窟窿,漂亮的小楼此刻已经成了一座座危房。

有几座相对完好的小楼里,听到街道上轰轰喇叭声,探出黑点似的脑袋,忽然大叫一声:

“军队来啦!军人来救我们了!”

“哪里?在哪里?”

“就在楼下,你看,好长一排车队,多威风啊!”

于是眨眼间,危房里蹿出来一大群人,老的少的,大的小的,男的女的都有。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睛里盛满了光,和即将升起来的金灿灿的太阳一样刺眼。

“军人同志,你们是不是来救我们的?是不是建了基地,建了基地就来接我们啦?你们等着,我这就上去收拾东西和你们走。”

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诶,东西我不收啦,去了基地是不是有的是物资,堆积如山的吃的喝的?”

“这……”

几个绿皮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难的看着这些居民。即便在路上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人们的言语也让他们感到怜悯,那些天真的话语也变得让人难受不已。

车子被拦着,进红山大队的路口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没找到。就这样僵持在街上也不是办法,一时间,车队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有那些个居民一个劲儿的说。

说着说着,他们也渐渐品出了味儿。瞧着军人的表情,似乎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于是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

晨风呜呜地穿过破旧的街道,凉风习习,拂过面孔,脸上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曹元麟从车上下来,其他人齐刷刷地望过来。

贴身的军装,映衬着他越发刚毅的面孔,眼神如同晨辉里第一缕光,他大声对着在场的居民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