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嘉这天不敢穿什么大红大绿的衣裳,把每逢清明节去扫墓的灰短褂套上了,一身衣服看上去风尘仆仆,和院子里扫地的小厮没什么两样。
温氏一看到女儿穿这身衣服就头疼,她总觉得小丫头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哪怕是去参加这些不太适合打扮的节日。
云太尉今天也不是很高兴,自家闺女每逢这个时候就要和一肚子坏水的太子殿下出门,两人在一起只有东宫的侍卫跟着,他这当爹的连发生了啥事都不知道。
倒不是说信不过太子的为人,只是眼看着两个人都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样下去是个啥子意思嘛!
云嘉啃着苹果来到主屋给爹娘请安,头上梳着两根辫子,也未戴什么首饰,看上去朴朴素素。只不过正脸一瞧,那明丽的容貌可不像是寻常家里能养得出来的姑娘。
云嘉瞧一眼她爹就知道怎么回事——年年这个时候都要唉声叹气。她走过去,巧笑倩兮:
“爹爹为何又不高兴呀?嘉儿只是出去遛个弯儿,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温氏手里拿着本书,凑在油灯下仔细看着,听到闺女这句话,嗤笑一声,打趣道:“瞎操心不是?”
云太尉不乐意了:“怎么就是瞎操心?咱家闺女这么漂亮这么好看,放出去你愿意呀?”
云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爹这个形容怎么有点像她是云府养得一只小狗似的?仿佛放出去就没影子了。
温氏也不回头,“刷”地翻过一页书,冷静道:“现在你就不忍心了,将来嘉儿总会有要嫁出去的一天,你还不跪在祠堂哭三天三夜啊?”
这话其实有点狠了,云嘉忍不住扶额。她娘这些年的嘴皮子是越发厉害了。
“三宝?”云舟进来,一眼看到妹妹,“外面那个谁来了。”
瞧瞧,他们云家这一大家子,对着当今东宫太子这都是什么态度。
云嘉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她方才是坐在地上的,一溜小跑跑到门口,使劲压抑住雀跃的心情回头看了一眼黯然神伤的父亲:“爹爹,嘉儿走啦!”
“唉。”云太尉发出一声长叹,端起旁边自己最爱的茶杯,一口喝光了里面的茶水,结果被茶叶渣滓呛到,咳嗽起来。
“爹!”云舟赶忙过去,“您可慢着点。”
云太尉突然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虽然小女儿心在外面可还是有心疼自己的儿子”的感觉,就只听云舟来了句:
“您喝的这杯子可是上朝传下来的,只此一套没别的了,碎了可就拼不回来咯……”
那可是一套白底青色花纹的绝顶好瓷器,外面不少当铺等着收藏呢。
云太尉恨不得把自己刚喝下去的茶水原封不动喷出来。
温氏可算抬头瞧了一眼,撇见自己二儿子,眼里闪过揶揄:“舟儿这几天可算知道回家了,是时候该把心收收了。”
云太尉只当夫人在说云舟去军营征兵的事,还接了两句:“是啊是啊把心收收,别一天到晚光搞那些舞刀弄枪的,也学点兵法什么的……”
温氏把儿子拽过去,温柔道:“别听你爹的,我的意思是是时候考虑下终身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