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撤回到山坡上的中井他们喘口气,半空中就响起了迫击炮那尖利的呼啸声,从山林边缘打出來的两颗迫击炮弹正正的落在了山坡上,三四个队员被爆炸轰上的半空,再落下时他们已经成了大小不等的尸块。“轰”“轰”又是两团烟雾在山坡上腾起,三名队员哀嚎着被气浪顶了出去,大口从嘴里吐出的血沫中夹杂着破碎的肺部组织,他们被气浪震碎了内脏,显然已是活不成了。
“继续后撤,继续后撤”中井平一郎咬着牙下了继续后撤的命令,他现在才知道对方刚才为什么沒有对盆地里的他们追击,这处山坡早就被对方的迫击炮手设定了坐标,中井他们妄图缩回山坡利用高地反击,殊不知他们正好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人家根本就不追,只用迫击炮就能灭了中井这些人。
中井他们已经沒有了來时的那种意气风发,现在的他们更像是一伙亡命逃窜的丧家之犬,先不算生死未卜的桥本正15人,就光是在盆地里,中井他们就丢下了30几具尸体和伤员,再加上山坡上死伤的那9个,现在的中井小队已经伤亡了50多人,占他们总人数的三成还多。
不知跑出了多远,中井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好在他们的队形还沒有变,倒三角的队形攻守兼备,让他们再遇到袭击的时候不至于惊慌失措乱了阵脚。气喘吁吁的中井主动担当了探路的尖兵,不是他体恤手下的队员,而是他不相信他们的战场素养,中井害怕由他们担任尖兵会害死自己。
为了防止对方继续追击给自己一方造成伤亡,中井还命令小队里的工兵在撤退的路上埋置了地雷,可他根本就沒有听见后面有爆炸声传來,难道对方根本就沒有打算要追击自己?中井开始对前路感到渺茫,如果说对方不打算追击自己,那他们在前面就一定还有埋伏着人手,中井不认为靠着自己还剩下的这不到一百人,是否能顶得住对方的再次伏击,甚至会是连续伏击。
还真是被中井给猜着了,山林里的袭击者原本的目标并不是他们,原本这就是张金泉针对佣兵新丁们的一次山地生存训练,训练的内容就是潜伏隐蔽和反侦察。可谁承想竟然会在训练中遇见一伙曰本兵,张金泉通知完城里的赵志之后,不假思索就带着新丁们和中井干了一场,好在他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以轻伤三人的战绩迫使中井仓皇撤退。至于已经逃跑的中井他们,张金泉相信在青石峪待的无聊之极的于大志会好好招呼他们的。
“啪”“啪”“啪”好似气球爆裂一样的声音响成了一片,溪水边的桥本正他们被飞射而至的子弹击倒在地。作为尖兵班里唯一的狙击手,花田健次郎运气极佳,在同伴们尽数中弹毙命的时候,他只是被子弹击中了左胸和右肩,而击中他左胸的那颗子弹稍稍偏了一点,并沒有击中他的心脏,所以花田健次郎是他们尖兵班里唯一一个,有幸在死之前看见袭击者的人。
弹孔中流出的血水慢慢的渗进泥土里,有一部分直接进入到了溪水里,使得溪水中出现了一抹红色。“啪”“啪”“啪”又是三声轻响,想要伸手去抓武器的花田健次郎在地上抽搐着身体,第一轮从暗处射來的铁箭就射中了他的脖颈,能坚持到现在全仗着他憋着一口气,可是他已经说不出话來了,甚至连喊叫都做不到。
“是上风的位置”快要陷入昏迷的花田闻到了一股枪药味,那是子弹击发之后才会产生的味道,是从上风的位置飘过來的,花田断定袭击他们的人一定是藏在了上风的位置。花田猜的不错,可他获得答案的时机不对,已经太晚了,离着他们不远的上风位置突然从地上隆起十几个土包,土包慢慢的裂开,有人从土包中钻了出來。
十几个端着汤姆逊冲锋枪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花田的视线里,花田认得出他们穿着的是美式军装,使用的是美式枪械,可他们的脸上都扣着一块黑色的面甲,而且他们头上戴着的钢盔是德式的。这些人的目光无一例外是冰凉而又无情的,看着濒临死亡的花田就像是在看着一只即将咽气的牲畜,花田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强大,比他们的指挥官中井平一郎还要强大。
已经奔到了山林边缘的井上并不知道溪水边发生的事情,他急着给等候在山坡上的中井平一郎发去信号,早一分钟宿营休息就意味着大家早一分钟恢复体力。沒有喊叫,沒有太大的动作,奔到山林边缘的井上只是把右手大拇指伸开紧握其他四根手指成拳,然后对着山坡的方向手心向下连着屈伸了三次手臂。这是中井平一郎自己制定的一个安全手势,井上打出这个手势就代表着他们已经控制了山林,在山林里沒有发现异常和危险。
打出手势的井上半蹲在一棵大树后面,山坡上已经出现了中井平一郎和其他队员的身影,只需要两分钟,他们就能越过这块盆地进入山林。“咔”井上的右侧忽然有了一丝响动,半蹲着的井上闪身躲在树后向自己的右侧看去,什么也沒有,他的右侧除了风就沒有了其它的存在,也许是自己太紧张的缘故吧,井上长出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了一些。
突然,井上的身体僵直了,他的脖子上传过一丝凉意,刀,井上下意识的在脑子里浮现出自己的脖子上横架着一把利刃的摸样。井上刚想要用钢盔去顶身后的袭击者,就把身后伸过來的一只大手捂住了鼻子和嘴巴,他的脑袋也被那支大手紧紧的禁锢住了,丝毫也动不得。紧接着井上就觉得自己的脖颈间有一股热流涌了出來,而自己的耳朵里却忽然听见了沙沙的声响,身体里的气力如退潮般消失的无影无踪,直至井上最终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