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话不是这样讲,人家北朝赵府,岂止是名门将相世家?那更是仙家!仙家子行为潇洒,犹如孤鹜!岂是以我们俗不可耐的规矩来约束的?别跟我提什么女儿矜持了!你想想从前的齐府!那不比你安府气派?齐家的嫡女矜不矜持?不但矜持,还素有北朝第一美人的称号,可不比咱们的清宜差……后来呢?还不是遇人不淑,所嫁非人,过的什么日子?镇日被夫家毒打……前段时间还传闻她疯掉了……”
素氏叹了一口气。
那妇人接着道,“妹妹,你就不要再多虑了……机会往往是稍纵即逝的!世家儿郎,又是仙门子弟,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夫婿!我是见过赵家那位公子的,那生的,端的是一表人才!和咱家清宜般配极了!更何况……最重要的是——咱家清宜,打生下来,就跟他赵家有婚约!”
素氏摆手,“当时话语,时过境迁,岂可当真。”
妇人笑道,“你不当真,赵将军未必不当……想那赵将军什么人物?岂如黄口小儿,言而无信?那必然是言出必践、说一不二的英雄。当初咱们家洗心池救了他一命,你正怀着清宜,他向老爷许下承诺,若是儿子,收为义子,若是女儿,收为儿媳!”
素氏犹豫,“我所考虑,正是如此。若他不当真,我们也不必当真。若他当真,待宜儿及笄之后,他自会提亲。何况宜儿还小,我们实不该如此心急,顺其自然吧!”
妇人急道,“蠢话!你可知,仙家子是可以自由结姻的?!”
“那又如何?”
“赵家公子年长咱家清宜五岁!清宜此时十三,那赵家公子,却已十八了!若是咱家清宜还未及笈,他便有了心上人,你待如何?即便日后清宜嫁入了赵府,也终是落人一等。咱家清宜年方十三,却已生的风姿曼妙、容颜娇俏,便是仙家少年见了,也会动心。我今日教你此计,正是为清宜创造契机。使两人机缘邂逅,清宜先入为主!入了他的眼!顺便让老爷私下里提点提点赵家公子,也好约束赵家公子的心。未雨绸缪,才能保清宜的百年幸福啊!错过这次机会,也不知何时还能见到赵家公子…我保证赵家公子不论出身、容貌、声望,都是这世间最好的少年。放着良人不去抓牢,日后清宜若嫁了歹人…全是你今日之过!你后悔也无用了!”
素氏皱了皱眉,似是被妇人说动,心下纠结,终是被妇人最后一句话打败了以往的原则:“我该怎样做?”
妇人成竹在握,“你只需假借老爷之名,着下人去请赵家公子到老爷静室谈话,然后故意使下人带偏了路……”
素氏接着道,“然后就按照你刚才教我的,将赵公子引到宜儿闺楼?”
“对,先约清宜在楼前花园等你,然后……赵公子一入院来,便是美人如花,佳人天缘!岂不妙哉!”
素氏明显心动,却仍旧纠结,不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做这件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罢了,为了宜儿的幸福……”
安清宜听着听着,眼前一片模糊。
伸手一擦,竟是落下了泪来。
赵云帆啊赵云帆……
想不到一开始就错了。
想不到当初自以为的天意安排,竟然是一厢情愿的人意作弄。
指腹为婚错了,未雨绸缪错了,初相见时,惊为天人的一见钟情错了,因践诺而嫁娶,日后在赵府五年如一日的被人厌弃错了……这一切的一切,原来在最初的最初,早已经错了!
安清宜擦干眼角泪痕,在上一世他瓷青色的衣衫渐渐远去的时候,她的心就冷寂了,最后那些痛苦的时刻,她从前熟视无睹的所有,一瞬间全勘破了。
吸了口气,安清宜拂落一肩桃花瓣,发誓以后绝不为这些虚无之事落一滴泪。
原想去请安,此时却改了主意,只想回房静静,去看看书罢,看齐梦淮说过的,男人才看的那些!
安清宜悄悄的出了矮桃花丛,抬起头,眺望蔚蓝天空,心中暗念:“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