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正聊着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他们家很少有访客——或者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向景鸿起身去开门,而乔清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结果也如他所料,是梁靖。
“梁靖?”
“景鸿,我听说小乔受了伤,晚上刚好没事儿,就过来看看。”
“……提前……电话……”
向景鸿声音压得很低,乔清似笑非笑地望着玄关处。不一会儿他们就进来了,梁靖走在最前面,“小乔,抱歉,我忘记打招呼就跑过来了。”
乔清看着他,恍惚间甚至以为看到了上一个世界的自己——从笑容到语气都是爽朗大方的姿态,一举一动随性自然,让人第一反应便心生好感。
反倒是向景鸿变得有些不自在,他坐到乔清身边的位置,整个人都是肉眼可见的紧绷。
“没关系,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太见外了。”
乔清也在笑,向景鸿却有些心烦意乱,他下意识地抗拒梁靖和乔清接触,这种抗拒带来的烦躁感让他面色冷凝,吓得棉花糖又开始夹尾巴。
“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已经出国了,没赶得上。”梁靖说,有些惋惜,随即又笑起来,“不过我已经在网上定好你们的新婚礼物了,只是到货还需要一点时间。乔清你可一定得收下。”
“不用。”向景鸿说,“我们不缺东西。”
“这和缺不缺有什么关系,这是心意。”梁靖撇撇嘴,“算了,我跟你个土老帽没话讲,乔清喜欢就好了,他一定会喜欢的。”
乔清好奇地向前倾身,“完了,”他嘟囔,“我最等不了惊喜,看来要心痒上好一阵了。”
梁靖哈哈大笑,他一拍大腿:“真的!我都想直接把图片先给你看了,可不是只有你忍得辛苦,我跟你说……”
明明和乔清结婚的是向景鸿,可他却沉默寡言,梁靖反而成了最自然热络的那个。乔清笑而不语,梁靖很健谈,笑容明朗阳光,没有半分扭捏做作的姿态,让乔清实在是很有些割裂感——就好像看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在和上个世界的自己聊天一样怪异。
最后还是向景鸿看了眼时间,僵硬地道:“很晚了,乔清明天还要拍戏。”
“得得得,知道你心疼你老婆。”梁靖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却又在说到“老婆”这个词的时候一顿,小心地瞅了乔清一眼,“老婆……可以这么叫吧?”
后半句莫名其妙的停顿让向景鸿眼皮子一跳,然而乔清已经笑开,说:“当然可以,随便怎么叫都行。”
梁靖听向景鸿说他要工作,于是没多久便也起身离开。乔清送他出门后回到客厅,便看见向景鸿拿了药箱来给他拆纱布换药。他在沙发上坐下,撑着下巴问道:“你和梁靖关系很好?”
“还行。”向景鸿缓慢地解着纱布,免得牵动伤口,“就是发小,和周墨一样,你知道的。”
他下意识地想要寻求乔清的认同,乔清歪了歪头,笑道:“确实是个很好的人。”他垂下眼,又说,“那你是和周墨比较好,还是和梁靖比较好?”
“周墨吧,”向景鸿说,“来往更多。”
纱布终于被完全解了下来,只是难免牵扯到一些结痂的地方,还是渗出了血。向景鸿的眉头拧得更紧,乔清用另一只手按了下他的眉心:“别皱眉,我又不疼。”
“我会轻点。”
向景鸿说,小心地撒上药粉,又喷上医用喷雾,重新用纱布包裹起来。
“晚上别洗澡了,伤口创面太大,不能沾水。”
向景鸿说,抬眼就见乔清正看着他,那做贼心虚的眼神让他眼皮又是一跳。
乔清保证,“我会小心的。”
向景鸿仍不放心:“那也——”
乔清懒得和他多废话,臭着脸收回手,“不用你管。”
他作势要走,向景鸿拉住他,到底是缓和下声音,“那我帮你拿着花洒,先洗上身,其他的……你再自己洗。”
乔清愣了一下:“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叫了小熊来——”
“不麻烦。”向景鸿僵硬地拒绝他,“我帮你就行。”
乔清:“……噢。”
向景鸿说得果断,真到了该做事儿的时候却没那么潇洒了,尽管乔清洗澡的时候还穿了件长至膝盖的运动短裤,但也足以让向景鸿僵成路边的路灯——嗯,和路灯唯一的不同就是上面还挂了根花洒。
浴室内水汽升腾,蒸得向景鸿从脚到头都要跟着冒热气,他眼观鼻鼻观心地做好自己人形花洒的本分,然而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顺着乔清抹沐浴露的动作来回游移,从脖子到肩膀、胸膛、小腹……
当然,乔清并没有在别人面前近距离展示如何洗澡的爱好。奈何今天为了拍丧尸广告而在土堆里打滚,光靠毛巾擦拭实在是不行。于是他草草洗完了上半身,从向景鸿手里接过花洒:“好了,你出去吧。”
向景鸿退到门外,房间里安静得很,浴室里的水声依旧清晰可闻。
他闭上眼,在微凉的空气中深深地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