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神里……有几分锦沐笙看不懂的情绪。
原本抱着桃木剑死也不肯松手的花栗鼠,突然一扔桃木剑,跳起来蹿到古树的那一边。
少年低哑青涩的声音急急响起,“女君,您醒了?”
女君?
锦沐笙邪眸微凝——这天下,难道还有个他不知道的帝君?
却看到,云兮兮,朝那边走过去。
他没有迟疑,随布而上。
古树后,出现了一幅让两人都微微色变的场景。
不同于另一边的丛林茂密绿树成荫,野花点缀春景烂漫。
古树的这一边,竟是芳草萋萋,百花枯萎。
仿佛一瞬间,只跨过几步,便从初春,进入了晚秋的萧瑟。
大片的落叶,从古树上,簌簌飘下,落在树底下,一个横卧在龙蟠虬结的树根旁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青丝垂落肩头,铺洒在地上,并不干枯,却泛出一种鎏金的霞光之色。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棕黑相间的长袍,宽大的衣摆,迤逦地在树下铺展开来。
单手枕在脸侧,在云兮兮与锦沐笙看过去时,正慢慢地抬起头。
露出一张,白如雪却美如灵的脸。
明明面白如斯,一双眼,却黑得有些瘆人。
额头间,一粒胭脂红印,并不紧实,有一点点晕散的样子,像要凋谢了的花瓣。
她抄起手边的花栗鼠,温柔地摸了摸,那动作,慈善而和祥,连眼神里,都透出时光苍老的平静。
然后,再次微微噏唇,低笑,“又去哪里调皮了?怎引地凡人来此?”
她说话的时候,空气里那股震颤更加明显,无形的力量,并不带丝毫威慑力的,却依旧压迫得人心底微微悸动。
云兮兮笑了下,似是无意地,站在了锦沐笙的身前,正好挡住那女子声音力量扩散而来的直面冲击。
锦沐笙一怔,随后挑眉,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小丫头,竟这般小瞧于他?
然而,他却只是勾起菱唇,却并未言语。
让这小小的家伙保护起来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可锦沐笙却没再看她,而是转过去,看着她脖子上的那个伤口,原本诡冷邪性的脸上,浮起一抹让人难以言喻的阴沉。
云兮兮莫名就觉得,那个伤口被他盯得更疼了。
便悄摸摸地往旁边挪。
却被他一下抓住。
“难怪那毒到现在都没发作。既如此,那你,便真正是本宫的人了。”
“啊?”
他那一声轻微,似是自语。
云兮兮以为自己幻听了,心里一个大懵。
眨了眨眼,锦沐笙却再次提起药瓶,朝她伤口上洒,只是动作,似乎比之前轻缓了几分。
云兮兮痛得一缩,忍不住还想问。
突然,旁边的草丛里,蹿出来一只巴掌大小的花栗鼠。
往两人跟前一站,滴溜溜一双豆大的眼睛,朝他俩直瞅。
云兮兮被它瞅笑了,“看什么啊?这小郎君可不能吃啊!他可是本道姑的。”
锦沐笙转过眼来,却是先看了眼云兮兮,然后才看向那小花栗鼠。
便见这小小的东西,鼻尖轻轻一动,竟口吐人言,“你是道姑?”
且与它这小身板不同,那声音虽清亮,却又有一股子少年才成熟的低沉,带着一点子青稚刚脱的沙哑。
云兮兮还挺意外,歪了歪头,“是啊!”
估摸着这时候肚子有点饿,便一边答应着,一边还从蓝布兜里掏出个干干净净的收口布袋子。
打开,手往里一伸,抓了一大把颜色透亮的干果,想往嘴里塞的时候,又停了下,瞄了瞄那边的大美人妖孽,抿了抿唇,递过去。
然而锦沐笙却没接,只邪眸一扫。
云兮兮便立马抖了一下。
老老实实地缩回来,撇撇嘴,无趣地正要往自己嘴里送。
却见,一双白玉修长的手伸过来,从她的手心,拣去一粒,拿走。
云兮兮顺着那手的动作,看到这人,居然吃个干果,都能优雅矜贵得跟天仙似的。
啧啧。
不由咋舌,心里正要嘀咕两句呢。